云遮,你也想我娘了是不是。即便自己愁肠百结的,心性纯善的小公主仍在安慰着云遮,可见人呢,不能轻易动感情,若是我娘亲不嫁给我爹爹,说不得这时候还在苍山洱海骑马射箭玩儿呢
也不至于落的如今香消玉殒的结果。
好端端的小女儿,前些时日还是一团孩子气,今儿却能说出不要轻易动感情的话了,直心疼地云遮反抱住了公主,在她的肩背上拍了拍。
好公主,世上在意您的人多了,何必为着不在意你的人难过呢?听奴婢的,一时沐浴更衣,去瞧瞧雨后的山景,您要是高兴,再往元善姑娘家去一趟也使得
云遮说的每一样,乘月都提不起兴趣来,只睁着一双大眼睛望望她,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下来了。
他是在意我的呀,分明是故意对我冷淡,我就是知道
这一时公主的心才将将被伤过,每个三五日是走不出来的,云遮自是知道,这也不强哄她,只将搁置在公主膝上的精钢腰刀拿起来,想往寝殿寻了个妥当的地方搁下。
正将腰刀拿在手上,忽听那一头廊下传来了太娘娘略显疑惑的问询声。
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你竟起这么早?手上拿的是什么?怪晃眼睛的。
云遮闻言心一跳,托着腰刀没敢抬头躬身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步军司顾统领的腰刀落在了这里,奴婢正要收起来。
乘月只转过眼睛,无精打采地站起身,见祖母额上绑了镶了绿松石的防风抹额,正往她这里走来,这便垂着手走过去,托住了祖母的手肘,随意寻了个话头。
下雨了,您也练不成拳了吧?
太娘娘听到云遮说顾统领,又见小孙女儿眼睛红红的样子,立时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雪兔啊,祖母年纪大了,旁的本事没长进,倒是有一样,我算是琢磨明白了:这普天下的女儿家,不管是为人妻还是为人母,都是最不痛快的。
她说到这儿,扭头看了孙女一眼,见她倒是一脸乖巧的样子,见祖母看她,乘月便仰头懵懂一问。
那什么时候是最痛快的?
太娘娘笑了,凑近了乘月的耳朵,悄声儿说道,一是在父母膝下承欢,每日只想着逃学、玩耍、偷糖吃的时候,二呢,就是如今,祖母自称哀家的时候。
乘月似懂非懂,云遮却在一旁听明白了,心下了然苦笑:说白了,不就是未嫁与丧夫的时候么?
这话的确通透,倘或从前皇后娘娘不走六千里的路,往这宫城里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那如今在大理,一定过得快活又恣意。
太娘娘知道以孙女这时候的年龄,必不能与她这个知天命的老太婆共情,只引着孙女儿往寝殿里去,寻了软塌坐了。
那顾景星生了一幅好模样,又有一身行军打仗的本事,你同你爹爹都瞧中了他,可那小子倨傲的紧,冷冷清清的,哀家不喜欢。你是哀家手掌心里捧出来的心肝儿,又是普天下顶顶尊贵的女儿家,什么样的好男儿配不上,非要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