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了,她惯常每日晨起时都去洱海边儿跑一圈马,再去喜州城里瞧白族的姑娘妇人们织纺扎染,到了晚间再回王府里同她哥哥嫂嫂一道儿用饭。
也有不掼常的。年年蝴蝶会,她都要皇帝忽然悲哀起来,嘴角向下,像是要哭似的,大理那么好,她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既然又去见雪兔不说,还去见寰儿,说明记起从前的事儿来了怎么会这般突然?
阮升陪着陛下长吁短叹一会儿,道:奴才突然想起一事来,喜州城的探子两月一报来的密信里说,今岁的蝴蝶会上惊了马,娘娘为了救她的子民,驯马时从马背摔下,还叫马蹄踢中了头,会不会是
皇帝闻言,甚觉有理,过了一时却又生起气来:既是如此,为何不来见朕?
他站起身,把手里的帕子气冲冲地扔在了地上,站在窗边生气。
朕是不会原谅她的!
阮升跟在陛下的身边,点着头附和着说是,叫禁军去查,有些惹眼,奴才派了几名内官去丽正门大街打探,不显山不露水的,倒问明了许多。
娘娘此次回京,是随着滇南进京的商队而来,赶了一个月的路,目前下榻在的金店,明面上是诚亲王的产业,实际两个月前秘密交割给了滇南会馆。
娘娘只带了她的乳母杨宝严来,十三年来娘娘容颜不改,甚至远胜当年,那一位杨孺人却苍老不少,令人唏嘘。
皇帝哦了一声,眼望着窗外飘零的雨,记忆纷繁涌现。
这些年,她只有十六岁前的记忆,又不用带娃儿,天天在蝴蝶泉边儿
他一提到蝴蝶会、蝴蝶泉就不由地哽咽住,阮升哪里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这便把身子躬的更低了。
陛下,您别太在意也别太伤心,横竖娘娘都回来了,您看是不是
朕不会去找她的!绝对不会!皇帝往回走,往床榻上仰面躺下,熄灯!
阮升忙命宫娥把床榻左近的地灯案灯都熄灭,却步出了寝殿。
他不过在外面眯了一会儿,忽听得寝殿里陛下唤他。
阮升忙起身进了殿,殿里黑漆漆的,陛下坐在床沿儿,冷冷地说:传下去,今夜有雨,明日朕不去视朝。
阮升心里有了数,察言观色道:奴才去备车,出宫?
皇帝不自然地说了一声嗯,阮升忙吩咐下去,又来为陛下侍候更衣。
只是今夜选衣裳却很难,皇帝难得挑剔,换了七八身外衫,最终勉勉强强地选定了一身帝释青的常衣,他略略有些满意,临行前又叫阮升给他找个帽子戴。
朕怕淋雨,寻个帽子来。
阮升心里有点儿奇怪,尊贵如陛下,出行哪里能淋到雨,若是淋了雨,戴了帽子也不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