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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好了,你回来了,朕也能好好地同你告个别。皇帝伸手拿起了地上的烛台,将他与她眼前的黑暗照亮。

    段柔蓝微微张了张口,喃喃地唤了一声江郎,眼睛里满是错愕。

    分明方才还在计较她在蝴蝶泉边,同阿鹏哥们手牵着手跳舞,这会儿却说出要同她好好告别的话,倒真让她忽然就迷茫了。

    说起来,她与他的确十三年未见,可对于她来说,却恍若昨日,而她在大理的十三年,却似乎久远的仿佛隔世。

    她看他的眼神复杂,他却坦坦荡荡,方才暗暗哭过的面庞益发清透,连带着眼神也很澄澈。

    你怎么变了啊她很轻很轻地说着,重新垂下了眼睫,眼泪跌落在袖口边儿的云纹上,一瞬就没入了,她抬手擦了擦泪,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点着头,道了一声好,我同雪兔和寰儿好好地见上一面,就回大理去。

    皇帝望着她的眼睛,烛火的亮光使她的伤心无所遁形,他转过眼,将烛台放在了地上。

    雪兔好说,她虽顽皮不爱念书识字,却很听朕的话,又是个信哄的,只要好生同她讲道理,她一定会认真地听进去,但千万不能糊弄她。

    说起女儿来,皇帝的心绪好了许多,段柔蓝落着泪笑了,抬起纤手拭着泪,抬眼看他。

    她同顾景星是怎么一回事?寰儿会同他打架,一定是他欺负了雪兔是不是?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起几年前的旧事来。

    这顾景星是个好孩子,却不是雪兔的良配。他是靖国公顾长夙的长子,他的母亲你从前也见过,叫做白清梧,是位蕙质兰心的女子,雪兔五岁多时见过她一面,很喜欢她,一直唤她做嬢嬢来着,从此之后她就常进宫陪着雪兔玩儿,顾景星呢,就同雪兔成了青梅竹马的玩伴。

    这些有关于女儿小时候的事儿,段柔蓝听得很认真,也很难受,只死死捏住了袖边,一边儿听一边儿落着泪。

    我可怜的孩儿,小小年纪没了阿娘

    顾景星那小子有志气,十多年前你也知道,莽古哈人简直要将铁蹄踏碎咱们大梁的边境,顾长夙一直守在北境的大兴州,这小子想把他爹替回来,自己去为大梁守边。

    所以寰儿打他,是因着他拒绝了雪兔?段柔蓝似乎明白了什么,大梁那么多英雄儿郎,光是我们滇南,没有几千也有三五百的,哪里就非他不可了。

    皇帝摇摇头,轻轻缓缓地同她说着话,十四岁就能领百人在莽古哈的范围内来去自由,十五岁上阵杀敌能斩百人,今岁的庆州大捷,这小子千军万马里,生擒莽古哈黑鹰部族的大太子,自打他去了,北境已然收复四城失地。你说,这样的英雄儿郎,大梁多么?

    莽古哈黑鹰部族,便是当年曾重创大理城的那一部,段柔蓝心下不免一震,对今夜踹过去的那一脚,生出了一星儿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