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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询说的对,如今来增援的北路军统帅殉国,整个北境的护国军以孟贵与为统帅,倘或顾长夙殉国,这泼天的赫赫战功,将会落在

    孟贵与的心砰砰跳动,恍惚看到了自己图画凌烟阁的盛大场面,只觉眼前一片坦途。

    他看了祝询一眼,以指代笔,在一层灰的桌案上,写下了弃之二字。

    祝询了然,同主帅对上了眼色,无声地领命退下。

    长兴岭的夜,雨云遮星蔽月,令这一片密林伸手不见五指。

    有一队骑兵飒踏而过,又在山道两侧下马休憩,有士兵点亮了气死风,那本不该被风熄灭的火苗,在亮了一下之后,一瞬就灭了。

    顾景星坐在晦暗无光的夜里,一言不发。

    同袍宋博约走过来,只坐在他的身侧,看着他静沉的侧脸,良久才道:孟贵与打算明晨在孤山滩涂祭奠国公爷与一众殉国将士,听闻已拟了奏疏,意图上达天听,造成既定事实。

    顾景星不为所动,宋博约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一带分明有激战后的痕迹,也有死伤的东路军将士,只要一日搜寻不到国公爷的那便一日不能断定国公爷殉国。咱们会陪你寻到底。

    我只求我父亲活着。沙哑的嗓音响起,在夜色里待得久了,便也能视物了,微蓝的鬼火零星飘动,照在顾景星的脸上,血污之下是颓丧的双眼,他的视线追着那点点荧光走,最后落在无尽的黑暗里,别的我一样都不想管。

    宋博约无声地叹了口气。

    前夜到了长兴岭左近,正遇上溃败而逃的莽古哈残余,顾景星不要命似的拼杀,最终追行百里,亲手抓了魏王与莽古哈丞相哈木贴,以及山西王花赤卓立。

    将这一干俘虏送回长兴岭孤山滩涂营帐后,顾景星便一头扎进了长兴岭,却在搜寻一昼夜之后,得到孤山滩涂欲放弃寻人的消息。

    他说罢便站起了身,也许是牵动了伤口,身子一晃便歪了下去,宋博约一把抱住了他,再一摸他的额头,滚热烫手,登时大惊。

    不能再继续了,回程。

    顾景星推开了他,勉力坐起,摇头道:孟贵与若是认定父亲已殉国,那必会放火烧山,届时更没有时间搜寻。博约,你若当真为我好,还要全力相助我才是。

    每逢大战,必会死伤无数,大梁军队在交战之后,会将己方将士的遗体搜回装殓,敌方将士的遗体便会一把火烧了,以防染上死人身上的疫病。

    既然孟贵与做得出强按国公爷殉国的事,必定会有后手,也许是烧山,也许是派人秘密搜寻后再杀人灭口,这一切都说不定。

    今夜是最后的机会。

    他强撑着站起,正欲发号施令时,却听手下军士忽然骚动起来,只见黑不见五指的山道上,忽然起了茫茫的大雾,夜色微微亮起来,有整齐划一的士兵僵硬地从雾气里走来。

    这些人双眼无神,苍白羸弱,走路的动作有如木牛流马,僵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