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到静影的脸庞,以指腹轻轻揩去她面上的泪水,声音微沉:就真的这么想见他?
静影停住哭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桓槊竟然会竟然会允许她见一见陈章?他是如此奸佞多疑,狡诈强势,怎会允许怎会允许自己的禁脔与怀疑有染的对象相见?
可机会只有一次,只能把握。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询问身后之人:大人允许允许我见他吗?
又一道惊雷劈下,桓槊笑意温柔,一手爱抚般玩着静影的发丝,缓缓道:自然,本大人一向说话算话。话音落下,遥远的惊雷的声音炸响,不知预示为何。
他低下声来,又贴近了些:还是得看你乖不乖顺了。意有所指。
静影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要她的伺候。
身上无一伤痕,可心中满是创口,她忍耐着胸腔中的恶心之意,想要坐起身来,可手脚皆被束缚,无法动弹,她软下声音,抛却羞耻心:大人可否先替我松绑。
桓槊没有应允,他捏着她脚腕上的铃铛,自下而上抚弄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引诱般嘶哑着嗓音:喊出声来。
他自来叛逆,唯我独尊,从小便如是,当年桓玄让他改口唤自己义父,桓槊偏是不肯,桓玄便让手下最狠戾的侍卫将他上衣剥去,让他跪在庭院人来人往处,一边被鞭笞一边被人议论纷纷,可即便如此,桓槊仍不肯遂了桓玄之意。
那时他以初生狼犊那样稍欠缺狠戾却坚定的目光狠狠看着桓玄所在之地,于是他被鞭笞得鲜血淋漓,险些死在庭院中,可当他看见桓玄满意的目光时,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他躺在桓玄面前,强撑着要跪下来,可浑身痛得不可言喻。
口中满是腥甜之意,桓槊笑道:舅父不会杀我的。桓氏式微,左氏一手把持朝政,旧年桓左两家曾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桓玄年事已高,膝下无儿子,不得不寻觅接替之人,否则整个桓氏将有倾覆之灾。
你赢了。桓玄抚着胡须,轻描淡写,那从前不曾正眼瞧他的目光终于完全落在了他身上。
乌云渐渐消退,清晨最早一缕阳光照下来,然而这间屋子的门窗都被桓槊吩咐下人遮了黑纱,所以屋子里还是黑黢黢的一片,桓槊看着静影的睡颜,竟生出一种岁月安好之感,他俯下身亲吻了一下静影的额头,见她睫羽轻颤,便晓得她根本没睡着,只是不想见到自己。
桓槊没有戳穿她的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