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朝臣聚集处,那鼓乐哀鸣处。
雪停之后,天气反而更冷了,廊下的水珠子简直滴水成冰,底下乱哄哄的,五花八门的脑袋,或真情或假意,都啼哭不止,她是贵妃,又是先帝在世之时深宠厚爱的贵妃,是以一路走去并没有不长眼的敢拦她去路。
她穿堂过室,径直走向停放棺椁之地。
她看着那具梓棺,想到,原来一国之君的葬礼应是如此,倘若陈国未灭国,那么替父皇办丧之时,会否也是这样,闹哄哄的。
那么如此看来,还是不要了,太过聒噪。
她只觉得这里吵闹,宇文温虽总是言笑晏晏的,但其实还是一个怕吵闹之人,静影总觉得他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而不是这样躺在这儿给这些朝臣们哭啼叩拜。
几多真心,几多假意呢。
她缓步走到棺椁前,明黄色的锦帕覆面。她伸手掀开那锦帕,确实是宇文温,他面若温玉,正神色祥和地躺在她面前,像是睡着了一样。
明明她和宇文温并没有什么夫妻情感,更谈不上深情厚谊,可看着此刻他孤零零的,静影便觉得有些难过。
泪水漫过眼眶,她将那锦帕又盖了回去。
她走到跪拜的蒲团前跪好,缓缓道来:陛下,孩子出世了,是个男孩,如你所愿。妾谨记你的话,孩子就叫宇文泰,愿陈魏两国,永世安泰。妾,定会记得你的嘱托,将孩子好好抚育长大。她的叩首叩得极为实诚,连磕三下,脑门上乌青一片。
阿香,把孩子抱过来。
静影将孩子抱在怀中,走到群臣面前,宣告道:陛下有后,本宫今日诞下麟儿,承陛下
且慢!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极为倨傲的声音打断,宇文韶身着白衣,作为宇文氏的子侄,自然要带重孝,他额上戴白色麻,如此素净的装扮下,瞧着倒和宇文温确实是一家人。
他走出人群,走到最前面:有些话皇婶可别说早了!如今皇叔新丧,您的孩子又早产,过重的福气容易折了孩子的命。
他这是在警告。
可意想之外的却是
桓槊原本跪在正中央,闻言亦站起身来,面对宇文韶道:下邳王这是什么话,既是天命所归,怎怕福泽过重,您这是个人己见,可莫强加于旁人。
无需担忧,桓槊自会在关键时候帮你。宇文温早先便有预言,当时静影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可是桓槊又为何要帮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