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槊的拳头微微捏紧,她第一次在自己怀中哭,竟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叫他怎么能不生气,可是更多却是心疼。
疼吗?桓槊等她哭完,对着她的小脸问道。
自己还只是个将将双十的小姑娘,却也要为人母了,想到宇文温生前对他所说,胸腔内那最后一丝愤慨也消弭于无,轻柔的像对待绝世的珍宝般,将她抱回宫。
从长门廊到静影的宫室要走一刻钟,可是桓槊却仿佛不知疲劳似的,一声也没吭,而静影今日消耗了太多心力,竟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好不容易到了静影宫中,迎上来的是陈章这个过往被桓槊视为眼中钉的男人,如今也只能这样不知羞耻地跟在静影身边。
终究是他赢了。
所有觊觎静影的人,都该死。他成功了,宇文温一死,天下间再没人能从他手中将静影抢走。
嘘。有人要从他手中接过静影,桓槊拒绝了,他亲自将她抱到榻上,看着静影蜷曲成一团,猫儿一般的可怜,桓槊便感觉心似乎被谁给攥了一下似的,说不出的不得意。
静影即便睡着,也还是身陷梦魇,脱离了桓槊的怀抱也便是脱离的温暖之源,静影感觉身上冷得不行,好似有人要抓着她的脚腕向下沉沦,她拼命地喊着不要不要
桓槊怜惜地看着被噩梦困得满头大汗的静影,将她紧紧抱住。
静影,有我在,不必怕了。桓槊以为静影所有的痛苦来自于宇文温的死亡。
静影这一觉睡了足足一日一夜,醒来的时候依然是晚上,桓槊早就离开了,静影的嗓子因缺水而显得有些喑哑:他呢?她环顾四周也不见那人的身影。
阿香端来水盆要替静影擦拭身体,直到静影不愿意提起那人的名字,便也随静影的称呼道:他早就走了,为怕瓜田李下,对娘娘声誉不好,当前正是多事之秋。
若朕去了,你要不顾一切的抓住桓槊,唯有他,能够将你们母子保下。耳边响起宇文温的嘱托。
静影郁结在胸,忍不住哇得一下,吐出好大一口鲜血,竟让阿香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吐这么多的血!奴婢去请卢太医!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不幸之事,阿香的慌乱完全真情实感,静影却满不在乎,事已至此,她这条命倒是多余。
不过宇文温阿宇文温,你明明知道桓槊......为何又要给她留下这么难的难题呢。
她从袖袍中取出一卷小纸,是那日静影在宇文温灵前,王内侍塞给她的。
直到此刻,静影才将纸条展开,话并不多,寥寥数语,却是笔锋遒劲,颇有古风,她早知道宇文温不是温驯的绵羊,而是想要一展翅膀的雄鹰,只是可惜被病体束缚住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