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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丰年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拒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也不一定非得靠读书才能谋出路的。我如今学了这门手艺,也觉很是不错,你瞧,连京中的提刑司衙门都借调我办差。话虽是这样说,但能读书走仕途,总比做一辈子仵作强。

    不过余丰年知道,读书要不少钱,如今家里远还没富裕到能供兄弟两个一起读。

    既然没那个条件,他又何必再做那个奢望呢?不如早早接受了现实,老老实实当好眼下差事的好。

    余丰年不想再谈自己,于是转了话头去妹妹身上,问她:不是一直在府上老夫人身边当差的吗?怎么又来了郎君的院子伺候。妹妹,你实话说,可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秋穗是一直都想赎身回家的,但奈何老太太不肯放,所以她怕家中父母兄弟担心,信中也不敢提这件事。但眼下兄长就在跟前,她也不好再瞒,只能如实说与了他听。

    余丰年听后,心凉了个彻底。

    卖身容易赎身难,若主家真有留人之意,不愿放行,那这些卖身的奴仆是没有一点办法的。如今身契攥在人家手上,又是侯门贵府,轻易得罪不得,便是告去衙门,也是人家占理。

    余丰年抖了抖唇,才勉力撑着镇静道:难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吗?老太太有没有说,为何不肯放你走?可是因为钱的原因?不免又把他入京前家里把积蓄都给他带来了这事说了。

    秋穗却说:不是钱的事儿,阿兄可万万要把那些钱收好。咱爹咱娘这辈子攒点钱实在不容易,回头还得还给他们。又说自己,是老太太喜欢我,不愿我离开她。之前还要为我择个好的小厮配了呢,如今见郎主愿意留我在身边侍奉,她老人家又一心想我给郎主做通房。也着实为我考虑了,说日后会把身契还给我,让我做个良妾。

    秋穗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兄长她在这里过得极好,叫他不必担心,但余丰年听她话里的意思,却误以为她可能心里也是愿意做那位傅提刑的妾的。再联想到傅提刑待他们兄妹二人的体恤,不免又要多想一些。

    余丰年认真忖度后,便劝自己妹妹说:但是做妾哪怕是良妾,也未见得是好的。这侯府高门是尊贵,但糟心的事未必就少。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贪这个富贵,还是择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的好。何况,家里爹爹娘亲都极想你,我们都希望你还是能就嫁在身边,这样日后若是想见,时时都能见得着。

    秋穗知道哥哥误会了,忙笑着说:阿兄多想了,咱们郎主不是那样的人。他收我在身边伺候,也是为了应付老太太,并非真想将我收房。而我呢,我当然是想立刻就赎身回家去的,我是宁为穷家妻,不为富家妾。我去意的决心,郎主也是清楚的,只是碍着老太太,他不能硬来。但总归会有法子的,我想他日后也会帮我。

    余丰年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既然妹妹说得乐观,他自然会同她一起期待着。

    左右还得在京中呆上一阵子,兄妹之间还有见面的机会。既府上老太君不是那等不讲理的恶人,那一切就都是好商量的。

    兄妹俩又聊了些家常,一顿饭用完后,差不多也到了亥初时分。想着兄长一路劳累也得休息,且明儿还有公务要忙,便没多打搅,只起身说:兄长快回去早些歇息,明日怕有得劳累。

    余丰年再念念不舍,也知道府上规矩。人家家主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给他们兄妹极大的恩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