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的声音越来越低,脑子迷迷糊糊的头越来越沉,最后依稀听见一句,还敢吹牛千杯不醉呢,也就晏听潮信你。
这一觉睡得又长又沉,梦一个接一个,好不容易醒过来,却一个都记不得。
外头早已天光大亮,她头有点疼,侧身一看,身边已经没人。
小山一阵恍惚,想起在泉城的时候,李美娘一向起得早,天不亮就起来做膏脂。这会儿,她可能去找段叔叔吃早饭了吧。
无秘楼不许下人进出,周遭安静的过分。
小山起床推开窗户,只见湖面上一片晶莹雪白,恍若仙境。湖边花草树木皆被素雪装裹,琼枝玉缕,仪态万千,美不胜收。
寒风吹过,落雪簌簌。
晏听潮正巧从小桥上走过来,隔窗见到她,笑道:你今日起晚了,我刚刚送走他们。
小山一愣,他们已经走了?
你干娘特意吩咐不许叫你,说你昨夜里喝多了,让你睡够了再起来。
晏听潮站在她的窗前,弯腰撑在窗台上,半笑不笑的调侃她,原来千杯不醉是假的,不过呢,摆出来的架子倒是挺能唬人。
小山嘴硬,我知道干娘心里很难过,故意陪着她喝醉的。
你呢,是不是也很伤心?
小山如实道:我还好。因为我从未见过我娘,我五岁之前,一直以为干娘就是我娘。
晏听潮隔窗望着她绯如海棠般的脸色,静静听她说。
干娘和我娘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共过生死患难。比我对我娘的感情要深得多。虽然她早就猜到了我娘早已不在人世,可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没有死心。昨天终于断了最后一丝念想。她比我难过的多,而且特别内疚自责,说她害死了我娘。
小山叹着气,我真不想她难过伤心,我想让她长命百岁,和段流叔叔白头到老。
晏听潮接了句,还有含饴弄孙。
小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顿时就弄了个大红脸,反手就要关窗。
这个一贯没正型的人,说着说着就说歪了。不过诡异的是,他这种插科打诨的打岔,却比安慰还管用。
晏听潮一手撑住窗,好笑道:你是不是想歪了。我说的是,她和段叔叔的孙子。
小山越发羞窘,脸红如潮的瞪着他。
鬼才信呢。
晏听潮忍着笑意,踏上台阶,走进玲珑阁,叫了声周姑娘。
小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问:晏公子有什么事?
我猜今日单雪洲一定耐不住会来找我要解毒的办法,我去一趟药铺,配些药先敷衍着。你安安生生的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若是单雪洲来了,就让他在松鹤堂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