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药炉上溢出的白烟:我总让她费心,太后没嫌我就行了。
哪儿的话呢。女使笑道,娘娘最疼大人了。前几日虽是动气伤了您,那也是疼爱的心,捧起来怕碎了,才那样做,为得是让大人珍重自己。
郑玉衡听她说话直率,耳根却发热:内贵人
还是小郑大人自己心里有气?
郑玉衡抬头,无措地辩解:我怎么会有?
女使笑出声,催促道:那还不去见见娘娘?照夜太子又没人管辖了,成日乱窜,前儿还刮花了姑姑誊抄文书的纸,只等大人去治治它。
郑玉衡这才犹豫着起身。
他洗净了手,整理衣冠,而后才朝殿中过去。
他倒是着实没有因为被打了一巴掌,而向太后生怨。相反,女使口中说得这些,他也几乎都能了解。但董灵鹫最后那一抱的温度,让郑玉衡清正端直的心蓦然发颤,这样突破界限的接触,让他生出一种隐隐的胆怯。
这几日,他反复厘清自己的心绪,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他不抗拒那种接触,甚至于说,他还惶恐自己受不起那样的抬爱和垂怜。而且如若董灵鹫有心,没有人能抗拒得了她的意愿。
郑玉衡踏入殿中,门口的青衣内侍正跪着,见他来了,火急火燎地将他拦下,紧张得额头上都迸出青筋,压着嗓子小声道:大人不要去,里面
他不说,郑玉衡便已被里面肃然静寂、毫无欢声的气氛慑住了,不禁低问:谁在里面?
内侍没有回答他。不过董灵鹫的声音平平无波地响起,在门口听着有些隐约。
昔年你父亲教你时,我便说太子观政,不要太过于怜悯,有错当罚,罚后再改。然而孟臻总不这么想,只是条陈利害、催你改过,因此你观政、监国,三年下来,居然也没什么长进。
另一人道:请母后责罚。
你已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我要怎么责罚你,让你明白,而又不失体面?董灵鹫淡道,皇帝的体面,是天威,你是我的儿子,也是皇帝,身即天威。我只会以母亲的身份申斥你,罚这个字,以后也不必再说了。
她如此讲,新帝反而惶恐,许久不曾出声,只是说:让母后失望,儿臣愧不能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