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灵鹫晲了她一眼,语气稍重了些:口中放肆无忌,难怪朝臣参你失仪。
参我?公主大为震惊, 瞬间恼怒道,本宫又做什么了?让这群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她跟郑玉衡完全不同, 郑玉衡是口中认错、心中倔强, 公主是连嘴上的错都不会认。孟摘月金枝玉叶,是唯一的嫡公主,世上能指责她的才有几人?
董灵鹫伸出手, 从案卷的边角抽出来一本奏疏, 手指挡着关键字眼, 遮去上书人的名姓,淡淡道:将朝廷的御史抓去内狱,虽未动刑,也整整关押了一日,这是公主所为?
孟摘月道:那是因为他们打上门来了!这些人要对内缉事厂的厂督无礼!
她才辩解完,与董灵鹫视线对上,就觉得自己表现太过,莫名心虚,又缩了回去,咕哝着:本来就是那个什么御史有错在先。
董灵鹫道:看来盈盈是非要他不可了。
孟摘月闻言一怔,期待地望着她道:母后可以满足儿臣吗?
可惜,董灵鹫轻敲了一下奏疏,纵然哀家不怪罪、不拆散你,许祥自己也不会同意的,他只是碍于你的身份,不能当面抗拒顶撞而已。
孟摘月有些不信,质疑道:那怎么可能?就算是碍于儿臣的身份,在公主府里有我护着、过得逍遥自在,不比在宫禁里兢兢业业、受各方的气要好?我不信,他只是没法儿跟母后开口罢了。
在公主心中,跟着她就是一世荣华富贵受用不尽,但在深宫当中,许祥上有皇帝、太后,要在主子的眼皮底下行事,下有正统的文臣百官,瞧不起这些没骨头的谄媚阉宦,他又是一位劣迹斑斑的掌刑之人,这世上恨不得他立时死去的人,实在为数不少。
只要许祥卸去职务,进了公主府,就可以摆脱这样四面树敌、如履薄冰的困境。至多不过是挨几句骂而已,孟摘月认为,这可比被人叫阎王好多了。
董灵鹫并不打算说通她,而是准备让她亲自去问,便道:明日以后,内狱中若有许祥亲自提审的案子,哀家可以命人放你进去观看,他可不是一只蝴蝶,是会吃人的。
公主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危机,连连点头,只觉得母后善解人意。
董灵鹫继续道:看过之后,你若是还坚持,可以亲自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到公主府去。
孟摘月心花怒放,只觉得全天底下没有比母后待她更好的人了,又是抱着她的胳膊好一阵讨好,陪太后娘娘歇在了慈宁宫中。
七日后,慈宁宫。
小郑太医果然没有听从许秉笔的建议,在太医院休息一旬,光是区区七日,他便已经前来拜见娘娘,重新任职了。
他休息养伤的这期间,董灵鹫也常常派人去照看他。太医院之中虽然有人跃跃欲试、旁敲侧击,董灵鹫却懒得再选一个人代替他来诊脉,这几日的问诊探脉、经营汤药,便尽数交给了尚药局女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