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宁二年十月下旬,耿哲领兵回朝。
他只领了一千兵前去保护魏缺魏侍郎,虽然到晚了一步,但好在魏侍郎并没有出什么大事,虽然至今卧床休息,起码性命无忧。
而早在耿哲回朝的前几日,魏叔满的妻子张氏就诞下了一个男孩儿,是魏家这一代的长房长孙,母子平安,消息传过去时,魏缺就是在床上都激动得伤口差点裂开,险些乐极生悲。
耿哲回朝后,有皇太后为靠山,自然是有功无过,只填补了一道章程,就将先斩后奏的事情轻轻揭过,只是惹得御史台长官卫泽方大为不满。
他虽然不满,但碍于董灵鹫威势、诸臣劝阻,所以最后也只得放弃了。只得看着耿将军再受封赏、加官进爵,受封泰宁侯。
至于这大肆封赏的用意朝中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是在为商议开春出兵的战事做前奏,给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施加了一层无形的压力。
二十五日,朔风盛,小雪。
董灵鹫的书案前摆放着花瓶,瓶中又换了新摘的红梅,朵朵鲜妍动人。
她正修改小皇帝批复过的折子,瑞雪挽袖侍墨,将一方徽墨在砚台中磨开,殿内寂静无声时,先前宣靖云拎回来的鹦鹉立在炉子边的木架上,忽然朝着外面扭过头学舌道:哟,宣大人来啦,宣大人来啦!
哎呀。宣靖云被吓了一跳,差点撞在鹦鹉架子上,他一边指着鹦鹉,一边侧身走过来,这是谁教它的?慈宁宫的女官大人们脾气都不得了,总拿奴婢一个人取笑,殿里这么多大人,奴婢怎么能称大人呢?
瑞雪掩唇暗笑,连董灵鹫也微微扬唇,停了下笔。
宣靖云上前来,先是跪地行礼,然后起身靠近,侧首低语道:娘娘实在英明,您怎么就知道商恺拿着陛下的名义,在京郊一带收田敛财呢?奴婢回去一打听,没人知道是谁的田,当地的佃农只知道是宫里贵人的田地,书院那头更不知晓,可后省的账目一查,宫里的银子一对,哟,那可真是老祖宗的产业呀。奴婢从这边往回查,终于揪着个尾巴。
商恺是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在名义上是整个后省宦官之首,新入宫的阉童、宫女,尊敬起来,都叫他一声老祖宗。
他是哪门子祖宗。董灵鹫支着额头。
奴婢口误了,该打。宣靖云轻轻抽了自己一下。
但董灵鹫也知道,这哪里是口误,这不就是替商恺惹自己呢么?不过她知道宣靖云是故意的,宣靖云也知道自己瞒不过太后的法眼,两方彼此如明镜似的,也就没什么好警示的。
董灵鹫眯着眼看了看他,道:这可不是哀家英明,这是昨夜户部有个官员,指着账目上的空缺,非得让哀家看,说这份多添的灯油钱肯定是有人以宫中的名义昧下了。哀家本来嫌烦,可他眼睛熬了好几天,红着怪可怜的。就替他看看。
宣靖云闻言一愣,心道,户部的官员?小郑大人这是有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