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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 道玄 926 字 6个月前

    郑玉衡抬起眼,目光扫过他的面庞,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没说,但郑节敏锐地在长子身上感觉一股浓郁的失望。继妻、二子,都犯下大错,眼见着要家不成家的时候,他突兀地对这种失望产生了一股揪心感,下意识地攥住他的手。

    郑玉衡不曾挣脱,语调也没什么起伏,看来已经习惯了:何氏虽有罪、有错,但父亲与她夫妻多年,外人看来伉俪情深。如今她大祸临头,你想得却还是名声和门第,连一丝惋惜悲伤都没有父亲大人对待妻儿,还真是视如物件一般。

    要放在往常,郑节一定已经怒斥他,但这个时候,他不仅没有怒斥的力气,还在心中对这些话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气。

    他察觉到,不是他厌弃郑玉衡,致使两人关系紧张、走到恩断义绝的边缘。而是郑玉衡厌弃他、对他一遍一遍地失望。

    可天下岂有这个道理?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郑节按着慌乱,绷紧神情:上梁不正下梁歪,她主持不好中馈,教养不好子女,玉行变成这样都是她的过错。衡儿,爹原谅你,只要你回家做事,不惹出乱子,爹的产业还都是你

    不用了。郑玉衡道。

    郑节的表情凝固了。

    父亲大人。

    他的用词还是很谦和温顺,但郑节却不止一次从他温顺的表皮下,窥穿内里的叛逆和执拗。

    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原谅我。曾经的那些错,只要我没有犯过,就不必需要谁的原谅来作证。他清清楚楚地说,这世上只有一件事,我承认有罪。我愿意用一生的福报和善业来弥补,愿意为之牺牲一切、奉献一切,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他没有说这件事具体是什么,而是给郑节掖了掖被角,举止看起来恭顺,却连手指都抽了出去,没有让他碰到。

    郑玉衡身上溢满疏离,好似两人只是相逢时仅一点头的过路客。

    孩儿的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尽赡养之责,绝不会推辞。但父亲的产业和您的谅解,还是留给您自己吧。我不需要。

    郑节好半天都没调整出一个体面的神情。

    他不止错愕,简直震动。短短两日内,他接连失去的太多,就连眼前的这根救命稻草,他都无法抓住。

    郑父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是你的亲生父亲,爹有什么不对,你不能好好说话?

    我说话很不敬吗?郑玉衡问。

    他又被噎住了,而后又很快攒起眉,扯着发哑的嗓子: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玉衡,仅仅因为我打了你,你就对自己的亲爹这么漠不关心?!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儿!

    郑玉衡又叹了口气,说:无理取闹。

    你

    切勿动怒。他的嫡长子拍了拍被子,语调平和,还有些事,本来想缓缓地告诉父亲,但屡屡生气不好,您还是一并都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