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他跟先帝不太一样。
商恺看着她道:杜尚仪在宫中多年,应该知道宫里的用度全都掐在六部里,陛下的家即是国,陛下的国即是家。他年纪轻轻,想要用什么东西,赏赐什么人,这笔赏赐还要经过他们臣子的账上,要记得清清楚楚,有半点靡费,都会被指责上书,大肆夸张。
杜月婉道:所以,你敛了这一笔财,是给陛下用?
商恺缓缓笑了,这种笑意太过狰狞和分裂,像是他整个人都从中心劈开,一半是忠心耿耿,一半则是满脸的虚伪和算计。
他咳了咳,声音干得嘶哑:陛下想要什么,我就弄来给他。他想吃什么,玩什么,不用再被人揪着、盯着,主子有我呢,我总有办法的。
杜月婉很久都没有说话,她抬手将纱扇移到面前遮住神色,道:请许秉笔继续审吧。
许祥颔首称是,在满场冷寂下隐隐怒火腾烧的空气中重新走到商恺面前,跟他道:商大伴,陛下的圣旨就是如此,这件事就结束在你我这里吧。
商恺望着他,一边扯动嘴角发笑,一面又从眼眶里滴下泪来,他道:许秉笔,是他们逼得圣上不要我的,是这些人逼着陛下痛心的。你如今站在这里,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跪在我的位置上,他们这些人也会逼着太后杀了你
许祥眉峰不动,语气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寂冷味道,他轻声回答:在调入内厂的那一天,我就已经为自己想好结局了。商大伴,跪在这里,如果就可以陈情的话于我而言,那是一种奢侈的死法。
啪嗒。
一颗润泽的棋子落在棋枰上,填补上了这一片的筋,让散乱的棋形收紧,有了成龙摆尾之势。
孟诚坐在董灵鹫对面,盯着这颗棋子,手里不断地在棋篓里抓弄。他魂不守舍,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一步的精妙,吐了口气,道:母后棋艺精湛,儿臣自叹弗如。
董灵鹫捧茶喝了一口,明知故问:在想审问商恺的事?
对。孟诚举棋不定,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暂且放下了棋子,双手交叠起来撑在下颔上,形容沉默,半晌才继续道,母后专程来看望儿臣,是为了开解儿臣的吗?
有一点吧。董灵鹫道,更多是因为哀家最近才感觉到,当一个人伤心疲惫时,倘若有亲近者陪伴在侧,是一种极大的安慰。然而你跟盈盈出生后,我与他都没能做得太好,没能好好地陪伴、教导你们。
此处的他没有别人,唯有明德帝孟臻一人而已。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