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低首吻了吻她的眉心。
董灵鹫闭上了眼,随后低低道:你知道在跟谁说话吗,富有四海,权倾朝野,你要补偿谁?
郑玉衡好像料到她这么说,他突然洞察了董灵鹫身上太过端庄持重所带来的重量,因此不能很快地弯下腰来、不能很坦然地承认她的爱,郑玉衡很快接过话:但天底下,只有一个我啊。檀娘的四海宇内,能找到第二个跟我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吗?
董灵鹫沉默了少许,回抱住他,叹息般地道:这时候怎么这样聪明。
郑玉衡道:因为我把一世的心放在你这儿。
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他一会儿明白什么是四海宇内、绝无仅有,一会儿却又会为了让她更方便的监督战事而远赴千里,他只知道尽自己的一片心,却又因对方所体现出来的格外殊遇而倍觉感动和欢欣。
董灵鹫注视着他时,也在心里想,小郑太医已经不纯粹是她的爱宠了,他如此矛盾,又如此纯粹,无辜无害,却又比满身尖刺更能拿捏到她的情绪,他是最柔顺的猎物,也是最精明的猎人。
这话题基本终结的时候,郑玉衡理了理衣袖,重新给她换了一盏温热的茶,仍是熟悉的仰天雪绿。
董灵鹫接过茶杯,他转身交递收手的空隙里,忽然在最后问道:就算没有臣,也不会影响您的谋略决断、秉钧执政,对不对?
她思考了片刻,望着对方被日光晕染着、满是暖黄华光的半身,轻轻地点头。
董灵鹫原以为他会不甘心,会撒娇,但是郑玉衡反而松了口气,道:您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因为别人而改变,不管那个人是谁,我希望檀娘一生为自己、和自己的理想而活着。
董灵鹫原本想说,世上大多美好的东西都是要打碎给人看的,她的理念和最初所想早就破灭。可是看到他的脸庞,她突然不忍心这样说,只能答应下来。
好。
在运粮官名单议定,朝野内外为之筹备,上下忙碌运转之时,另一件事也终究尘埃落定即代诏公主之事。
董灵鹫表明欲隐退的意愿,却赐封公主制诰,令其承担几乎为女相的职权。这事闹得惊天动地,朝野一片沸沸腾腾,加上连皇帝都毫无异议地复批了,京中多得是人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