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才华横溢,如今不过二十四岁,是科举二甲第五名, 当初因为徐尚书的缘故才转到户部做事, 只不过眼下的处境左右为难, 有些尴尬。
子墨兄。郑玉衡回礼,怎么不与家人告别?
张见清洒脱道:我素来不爱看哭哭啼啼的凄苦场面,何况我等往北方,是一展宏图,吞吐四野,要有雄心壮志才是,若是一开始就做如此儿女情长之态,到了彼方,定然免不了时时思、日日想,还怎么安心做事?
郑玉衡看他如此利落的言辞,又回头看了看跟妻儿执手相望,最后互道保重的其余大人们,面无表情地夸赞道:子墨兄宏图大志。
张见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吧,你要是不想夸别人啊,就把这张冷冰冰的脸收一收,别让人都看出来你不想夸。
郑玉衡歉然道:下次一定好好学。
啧,算了,恐怕你是学不会的。张见清揽着他的肩膀,道,这一路还要承蒙你照顾呢,你也知道我这腰不太好,少年时从马上摔下来过咳,但是我过来找你,可不是因为要你关照啊,是我看你孤零零的没人送,家人都不在京吧?你说你天天挂在嘴边那个心上人,这时候都不来送送?
郑玉衡心道,她要是略露一露金面,你就要吓得立刻跪在地上拜见请安了。
他心中虽如此想,表面却还清清冷冷的,语调寡淡:两情相悦,在心即可。
什么在心即可,我跟你说,我娘子昨儿都哭得不行了,我大手一挥,给她说你这么娘们唧唧的,别妨碍夫君我功成名就的大业,所以我才没让她来的。张见清是进士出身,这么说只是为了活跃气氛,这个才叫两情相悦呢,哎哟,你不知道,你嫂子爱我爱的都不行了
他比郑玉衡大几岁,所以小郑大人叫他妻子一声嫂夫人,倒也是应当的。
郑玉衡叹了口气,道:子墨兄,你是我见过话最多最密的人。
张见清颇以为荣。他的祖籍就在他们此次要前往的地方,也就是大殷最北部的寒地,后来他的祖宗经过两次大规模的人口迁徙,来到了温暖富贵的河套地区,住到了贯穿大殷的长流河河畔。
而后又因父亲的官职变动,进京、应考、入仕等等,便不必一一赘述了。
就在两人立在队伍最边缘闲聊,等候开拔时,一架四匹雪白神骏拉的宏伟马车辘辘而来,车轮压在道路未尽的残雪上,车檐上铃铛琐碎地响动个不停。
这马车没停在几个红袍大吏的面前,反而停在了郑玉衡与张见清身旁。随后,随侍放上踩踏的小凳,车帘撩动,一个梳着飞天髻、仕女打扮的女子勾起车帘,踩着小凳下来。
张见清不认识,只觉得贵气铺面,来历非凡,刚要拉着郑玉衡别失了礼数,便看到一贯冷冰冰不爱说话的小郑大人拱手见礼,眼神却没有压下去,似乎穿过此人,望进了厚重的车帘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