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墨拉了他一把,调侃道:回神、回神,快别看了,真该走了,不是说没人送你吗?
郑玉衡翻身上马,等着张子墨进车,他挽了挽袖口,低头道:我也不知道她会来。
队伍缓缓前行,张子墨的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心思活泛地问道:什么人家呀,啊?这车驾、这气派,这传话的婢女,哎哟喂,怪不得你娶不到呢,这换谁能娶到,天王老子才行是吧,这不会是京中那几个公侯门第的女儿吧?
郑玉衡没有表情地道:不是。
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怎么总是这个脸色。张子墨道,不过这样的人家,你嗯,寒微之士,我说钧之,到时候人家公府动一动手腕,亲戚妯娌遍地都是,你从五品的京官寒士,我看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郑玉衡没搭理他。
钧之,钧之?你上车跟我聊几句呗,我腰上有伤骑不了马
郑玉衡一边敷衍地回了他一句,一边扭身回望。
那架车还停留在原地,已经随着距离的变化看起来缩小了数倍。在他回首时,车檐上的铃铛随着风依依颤动,破冰之时,寒气鼓动、马声嘶鸣。
分明春风,竟觉萧萧。
三月初,郑玉衡出京后的第五日。
董灵鹫在慈宁宫跟温皓兰议政毕,遣人将温大人送出宫去。
她先是看了一遍后勤辎重的几条路线、几种配置,而后又看了看行军路线,以及耿将军麾下的众部将路线,手里压着一沓关乎军事的陈词和建议。
才动身几日,就开始对在外的臣子将领指手画脚。董灵鹫将其中的一份扔在案上,若哀家残暴些,这人该杀。
女尚书瑞雪应道:娘娘仁心爱民。
言官以笔杀人,他们写这些东西,是冲着诛心去的。诛帝王君主的心,就是要在外之将的命。董灵鹫道,拟旨,罢了他的官,让他回去采桑种地,一天天写什么归隐诗贬低朝廷、抬高身价,哀家对这股不正之风早就忍了很久了。
瑞雪颔首称是,铺纸提笔。
就在她起草懿旨之刻,外面的内侍通报说凤藻宫娘娘来请安。
王婉柔一向是不愿意在忙碌时打扰她的,此刻前来,必定有她自己的缘故。董灵鹫便撂下眼前的事,令她进来。
王皇后仍旧一派端庄,只是此刻眼眉上带着掩都掩不住的笑意,行礼问安之后,便道:儿臣给母后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