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军士也开口,话里带着一口方言乡音:我们也奇嘞,咱郑大人细皮嫩肉嘞晒不黑,骑马又稳,体格子又强,倒是张大人您弱了些。
张见清摆手不愿争辩,哀道:我是腰伤才不稳,是伤了腰啊。
其实郑玉衡也没他说得那么好过。
他这双平日里侍墨执笔的手都缠着绷带,只因掌心已被缰绳等粗糙之物磨破,一开始只是红肿,而后几日下来,破皮溢血、伤了一大片,这时候就要说他这个体质格外不方便了,痛不说,看着还格外怵目惊心。
郑玉衡没有办法,为了不让其他人不那么惊诧意外,便用绷带将双手缠住,只说怕磨坏了手,不少军汉说他秀致娇气谁知道他这双手早就磨得渗血,上药、结痂,而后又裂开,幸而天冷没有溃烂。到了今日,有些几次磨破的指关节内已经生出薄茧,再碰什么都不疼了。
三人行过河畔,郑玉衡的目光扫了一眼河水,在倒影中见到自己的模样。
说是完全没有变化,那是不可能的。他觉得自己也肉眼可见地成熟了起来,眼底有一股沉郁的凉意,精神虽然还饱满,但跟那股清风明月的名士是沾不上关系了。
郑玉衡叹了口气,担心自己回京后不受檀娘的喜欢。
到处都是年轻可爱的小郎君,她又那么美丽、那么有权有势,他十分担忧会有人趁机蛊惑太后没办法,他就是妒夫。郑玉衡毫不脸红地就此在心里确认道。
马蹄声声,后面粮草辎重压得车轮在路上压出两道深深的辙痕。
郑玉衡边走边问:据何统制说,前线已经交兵了,咱们这是第二批到的粮草。
正是嘞。军士是底下的一个底层军官,大大咧咧地回道,洪天关嘛,临着战场最近的一个州的粮仓,我们这回可是给大将军麾下的李将军、李都统送辎重。他已经在殷肃交界,与那头的几个千户干起来了!
几个千户?张见清也跟着问。
是那个六太子麾下,什么劳什子狗屁太子,北肃那些蛮虏人,生个娃儿就叫太子,没有嫡长之分,这群娃儿能不掐架?
眼见着他要侃侃而谈,讲到那头的风俗朝政去了,郑玉衡刚想出言拉回来,就听见不远处啪地一声马鞭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