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桩规矩到了郑玉衡这里,反而就不作数了。董灵鹫知道他并非愚蠢,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他这个人心智精神上罕见的、又无法根除的顽疾。
她久不言语,郑玉衡越等越慌张,怕她真背着自己、也不说出来地生闷气,于是想了一番,略有不甘地低头认错道:我那主意是说顺了口,一时不妨顺出来的。先圣人品行高洁、尊贵无比,我怎么好挨着他,就是呕也呕死了,我必然挨着你。
一会儿说明德帝品行高洁,一会儿又不愿意挨着他了。眼看着把先帝跟檀娘隔开的想法太过离谱,小郑太医还挺会退而求其次的。
董灵鹫道:让我睡中间?
郑玉衡理直气壮:这样岂不合理?到了阴私地狱里头,阎王爷在上头问咱们合葬的缘故,檀娘就跟他说,因为世上有个先来后到、耽误不得,所以才容得下他在一旁看着,不然就是他看一眼你,我都要吃醋好半天的。
阿弥陀佛。董灵鹫念了句佛号,无奈道,他看一眼我?你倒是会想,真出了这么惊悚的事情,不把人吓死?
郑玉衡道:总之
他正要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来论证他跟檀娘的合理性,将自己这个虽然没在台面上,但是董灵鹫本人、以及姓孟的陛下公主都已经默认的身份给坐实了。
这话才开个头,董灵鹫就幽幽地道:你既然说先来后到,孟臻也是跟我有夫妻之实、夫妻之名的。
郑玉衡一下子哑了火,总之了半天,没个后续,只得郁郁地埋头进被子里,还不忘伸手搂着她的肩。
董灵鹫伸手勾着他的脖颈,捏了捏对方白皙的后颈皮肉,掐到穴位上,郑玉衡只觉得一股冲天灵盖的钝痛,疼了一下子,而后又轻快爽利,他老老实实地让她按着,任由她的手指在发丝间挑玩、穿梭。
好半晌,郑玉衡才纠结地抬起眼,竟然还在考虑之前的事,他面色可怜,眼角微红,说:那我做二房吧。檀娘放心,这些名分我不在乎。
话是这么说,可在乎俩字都写到脸上了,还散发着一股上等茶叶的清香。
董灵鹫知道他是故意的,郑玉衡也知道董灵鹫能看出来,这不过是两人之间的情趣罢了。只是前面这句话颇为惊人,董灵鹫都微微一愣,然后笑出声来,突然把他揪着衣领扯到面前,面对着面、眼对着眼。
她身上仿佛散着檀木与冷梅气息的香雾,吐气轻柔,挟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馥郁之意,这让郑玉衡此前屡屡怀疑檀娘不会是什么花妖、花仙、或者天上的神仙娘子下凡转世托生历劫的吧?
如此情状,郑玉衡更是怔怔地只待吩咐,不怕被欺负地主动贴着她,几乎就是下一瞬,她的手不知何时按到他的脑后,将小郑太医压下来,如投怀送抱般覆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