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董灵鹫亲手挽了下袖摆,道:你跪下。
这句话就算不提人名,郑玉衡也知道是对自己说的,他正有点上房揭瓦的心虚,并且又担心她喝了那么多酒会醉,老老实实地面对着她跪了下来。
董灵鹫却不是惩处他,而是将毛巾浸入到温水里,稍微拧了拧。她这双手用来做这种事,显得有些生疏不便。
毛巾湿润未干,带着温暖的热度,轻轻擦拭到他的脸颊上,拭去铅华,露出他清俊的眉宇和明亮如晨星的眼。
随着妆容卸去,她的手指也时有时无地触碰到他的脸颊。
郑玉衡闭上眼任由她动作,感觉到她指尖的轻点和触碰,心跳急促地收紧,克制着自己不顾气氛贴过去的意愿。
董灵鹫的手稍微一顿,将残妆擦去,屈指抬起他的下颔,低语道:这才是我的美郎君。
作者有话说:
艳多烟重欲开难,红蕊当心一抹檀。《牡丹》罗隐
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和郭主簿其二》陶渊明
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白莲》陆龟蒙
写古言的问题就是,写文两小时,查资料仨小时饶是如此,还有不少bug待修。(抱头)
第114章
郑玉衡抬眸望着她, 目光停驻在她的脸庞上。
董灵鹫气息平稳,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醉酒, 但她方才支撑着额头, 闭目养神时,又切实地让人觉得她累了自然而然会被人认为这是饮酒导致的疲惫。
她的肌肤仍旧白皙如玉,似乎岁月对这位历尽霜华的美人也格外善待,但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相望之下, 郑玉衡还是能看到她被时光抚摸过的每一寸肌肤, 都早已脱离了青春年少四个字, 甚至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覆盖在她身上, 蚕食着董灵鹫躯壳之下的魂魄。
权力的外放、连日的休息, 她逐渐为自己思考的转变这就像是将一件华美而腐朽的衣衫,从她身上剥离,到这十几盏酒水之后, 忽而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境地,将太后的痕迹一点点流淌卸去, 重新露出董灵鹫的一丝一缕。
她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顺着他弧度自然的下颔,声音微哑地道:谁给你出的主意, 你还没说。
郑玉衡喉结微动,道:崔内人。
我猜到了。董灵鹫道, 你在慈宁宫虽有几个朋友, 但大多数人顾忌你的身份,不敢结交,纵然结交, 也心地不甚纯正, 所以认识你的这几个人里, 唯有她的胆子心性最符合。放心,我不会责罚她。
郑玉衡诚然相告也是因此,他相信檀娘不会因为自己的鲁莽责怪崔灵,只是方才席上稍微犹豫,而后的气氛便不适合继续说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