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司虽然也有私狱,但这是皇帝的私人刑狱,从前都是明德帝孟臻使用,而孟诚登基后,内有内狱,外有刑部、大理寺,几乎没有怎么使用过。
许祥还是第一位皇帝亲口说关在这儿的高阶内侍。
郑玉衡虽然迟了一阵子,但也很快便赶到,只不过他这时候来,还是稍慢了一步。
许祥人虽然没事,但太后的懿旨只说了不可擅杀,其实很多人都在冷笑着观望他的下场,而紫微卫里不乏有看不上宦官的世族子弟,虽然只是挂个一官半职,但自诩清高,将自己与内官视为云泥之别。
也正是因此,当郑玉衡赶到时,推案司正在按照流程,在入狱囚犯身上用了一套刑,这是昔日明德帝时期规定的,孟诚没有改动。
那根捆绑犯人的木桩子上,有不知道几年以前浸干的暗血,地面冰冷,锁链沉重,鞭声破空如啸。因为这狱中根本没有关押过身份这么特别、触怒皇帝陛下的人,所以一贯清闲的两个京官子弟倍感新奇,他们命令狱卒继续行刑,自己则从旁闲聊。
他也能落到这个份儿上?善哉善哉,这活阎王有人收了?
啧,你还不知道?内官就是陛下的一条狗,看不惯就杀了,都是一群没有家族没有背景的人,杀他们可不用投鼠忌器。这人要不是之前沾太后的光,有多少人想杀他。
我就看不上这些摇尾乞怜的人,奴颜婢膝,靠主子活着。
跟咱们怎么一样,先前那人说着,这下有戏看了,树倒猢狲散,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掌刑人终受刑死,都是报应啊。
两人其实也没有参与到政治中心,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三年没有一件大事的地方待着?不过就是跟家里讨个职务做,跟那些来镀金的优秀子弟并不一样。
这交谈声一边响着,那头的鞭声一直没有停下,但许祥咬牙不肯失态,竟然活生生地忍了许久,两人都以为他已经晕过去了,凑近一看,发觉他竟然神智清楚,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如纸。
狱卒道:大人,打够了。
这就够了?其中一个怀疑道,这案宗上怎么说三十鞭子能把人打得昏死过去,你们是不是留手了?
都说了触怒天颜,商恺商大伴那么威武神气,说处死不也处死了?他既然进了这个地方,你们就别怕,这人翻不了身,天塌下来呢,有祖宗遗命顶着
此人正侃侃而谈,忽而面前的狱卒神色骤变,变得恭敬了不少。他还以为是自己说得令人信服,旋即却发现狱卒看向的是自己身后。
两人来不及回头,便见到一只力气大得让人猝不及防的手将自己推向一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把他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