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辞撑不住滑坐在地,捂脸难掩羞愧,一身狂放傲骨,终是低头服了软。
他心如刀绞,短暂的痛楚过后,抬起头,哽咽说:我明白,爹,我都明白了。
第四十五章
宫里的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 开的方子摞起来足有两寸来高,经过多日的细心照料,温娴身上的伤总算好了大半, 局部淤青和肿块也已慢慢消退,有太医院的润肤膏,去疤不留痕, 温娴后脑那撮被剪掉的碎发现在都已经长出了新的绒毛。
明明是极好的征兆, 可温娴的状态却是一天比一天差, 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睁眼的时间远没有沉睡的时间长,每日只靠着半碗米粥度日,吃了吐,吐了吃,本就羸弱的身子, 现在更没剩多少肉。
第五辞白日就守在温娴的床边, 给她说书讲故事,用外头听来的趣事, 来逗她开心。
但温娴总是听不过半刻钟, 便栽倒在第五辞的怀里, 呢喃着说也想出门去瞧瞧热闹。
可依照她此时的身体状况, 别说是走路上街,便是下床都费力, 第五辞抚上温娴那张比他巴掌还要小的脸蛋, 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神伤。
他把她抱去院中晒太阳, 看远处槐树下挂着的那只七彩文鸟, 听风吹起廊角的风铃声,恍惚觉得世界只余下了他们二人。
慢慢的, 风止铃歇,一枚嫩叶脱离了树干缓缓飘落在地。
第五辞偶感温娴靠在自己肩上的力量越来越重,偏过头,只见她微阖双目,面色未有不虞,便以为她又困顿得忍不住熟睡过去,只好重新将她搂入怀里,预备回房。
但在起身的一瞬间,温娴手臂从他颈上滑落,她的上身失去支撑,随着惯性往后栽去。
第五辞脚下趔趄,险些就要站立不住,同时心口蓦地一缩,慌张低头去看,舌尖发麻,哽噎出声:
温娴!
距离温娴昏迷已过了七日,七日来她都未曾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吃药喂不进去,针灸扎穴位也起不了反应,甚至太医都说,此乃油尽灯枯之相。
侯夫人听罢泪洒满面,几番抽噎过后,骤然晕厥,幸得太医诊治,没有什么大碍,由武安侯领回屋好生歇息去了。
第五辞一人独挑大梁,既要在侯夫人跟前侍疾,又要忙着照顾温娴,豫园沁园两头跑,即便再累,也从未有过任何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