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很快过去,再过一月就是新春,这一年之中顶顶重要的时日,自来便是马虎不得。
举国上下都在等着庆贺的时候,温娴却耸搭着脑袋,丝毫提不起兴趣。
今夕不复往夕,作为身处异地的他乡人,她难以与佳节共情。
粗粗与大娘们告了辞,借着身子不适,温娴慢吞吞地走回家。
今日第五辞散值早,难得也没有往外跑,温娴靠近时,他正坐在条凳上摆弄着手里的一封书信。
神色淡然,瞧不出喜怒。
温娴试着唤他一声,但不及第五辞速度快,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眉梢含笑,微眯了眯眼:都忙完了?
说的自然是去邻居家帮衬着一起做工之事,可温娴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那点矫情想法,话锋一转,莞尔道:我见夫君收信却并不急于打开,这般珍视,莫不是家书。
第五辞倒没否认,点头说:的确是家书,我与父亲通信已近两月,这还是第一次收到他的回复
话音戛然而止,第五辞看向温娴,缓缓伸出手,待她的指尖落于自己掌心,起身打横抱起,大步回屋,与她一起交叠着坐于床前,第五辞撕开信封抬头,抽出里头泛黄的素色纸笺。
是武安侯的字迹不假,温娴甚至可以想象出二老商量着该如何回复时的音容笑姿。
第五辞双手穿过温娴腋下,举高信纸,与她一起细读。
温娴起初看了两句,但架不住困顿,只好懒懒靠在第五辞怀中,由他复述,一点点念给自己听。
稀松平常的语气,大约是些长辈的唠叨之词,武安侯提笔,说是月前曾收到来自西北的信函,大为吃惊,细细读后,才知晓儿子儿媳已在雍丘定居,生活尚可,且无性命之忧,他欣喜若狂,自然没有过分探究第五辞的私事,只叮嘱儿子务必恪守本分,莫要贪恋军功以至得意忘形,念及温娴纤弱,恐她难以适应西北的清贫,另要第五辞多加用心,体贴爱妻,劝说二人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最后说到边塞的苦寒,又叫两人要多保重身体,天高路远,期盼以后能有再见之时。
信中少有提到岭南的境况,反而一再强调他与侯夫人生活无碍,字里行间,满心的欢喜,真可谓是一字值千金,短短几页的家书,托于宽大掌中,竟沉甸甸地压着人透不过气来。
第五辞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从头到尾念给温娴读得是口干舌燥,见她点头,才叠好收回袖中。
母亲大抵还不知晓你已怀孕之事,嘱咐我托关系将你送回京城温府,这里拮据,她不大放心留你跟着我一起受苦。说到此处,第五辞闭眼啧了一声,满脸叹息道:细想之下,我亦觉得有几分道理
然而话音还未落,竟遭到温娴的强烈反抗,她推开第五辞奋力站起,抹了把被方才他掐弄的下颌,急得像是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