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跑出去的客人当然没有走远,就在门外听热闹,天还冷着,铺子不能关门,大门敞开,挂着厚棉帘子挡风。
里面吵闹,外面的人看不到只能听,又怕听不清,索性把耳朵贴在帘子的缝隙处,街上路过的人看到了,便停下脚步:让让,这里面咋了?
于是听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那急性子的,一把撩起厚布帘子,只见那三名随从正和几名伙计唇枪舌箭,各不相让,那位气派很大的王大老爷和小老头李掌柜却已不知去向。
后堂里,李掌柜的下巴被摘下来,哈喇子滴滴哒哒往下淌,身子被牛皮绳牢牢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核桃皮似的老脸憋成猪肝色,脑门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子。
谁能想到这一脸傻缺相的王大老爷竟然是个奸诈匪人,先是让三名随从绊住铺子里的伙计,然后对他步步紧逼,逼到后面便出手将他制住了。
王大老爷也不说话,在屋里一顿乱翻,屋子不大,除了做帐用的桌椅板凳,便全都是货,王大老爷搬开堆在墙边的十几个螺钿匣子,露出一只嵌在墙里的箱子,那箱子上有九宫锁,王大老爷二话不说,撩起外面穿着的大皮袄,抽出别在腰里的斧头!
然后,一斧子下去,那箱子就被劈开了,什么九宫锁,在斧头面前就是个摆设。
箱子里装的是两本册子,王大爷把册子揣进怀里,看一眼捆成棕子的李掌柜,那眼神满怀深意,看得李掌柜心底发毛。
李掌柜正寻思着这个王大爷是不是要杀人灭口,没想到王大爷却上来给他松了绑,只是那牛皮绳捆得太结实,深嵌进肉,即使松梆了,李掌柜的手脚也不听使唤。
王大爷是个热心的,他伸手架起李掌柜向前堂走去,嘴里还在说:你瞧你客气的,还非要送俺出去,太客气了,俺和你说啊,下次你来俺个村,俺杀猪宰羊招待你。
三名随从看到他们出来,立刻停步骂街,抓起伙计的手紧紧一握:都是自家兄弟,打是亲骂是爱,改天一起喝酒啊。
于是,王大爷与李掌柜勾肩搭背,在三名随从的簇拥下走出了漆器铺子。
铺子里的伙计们被反转得懵在那里,围观群众也懵了,原来这些都是自己人?
咦,刚才我好像看到李掌柜张着嘴流口水?
你看花眼了,那一准儿是在笑。
苏州街外,一驾宽大的马车里,华静瑶和小艾正在吃冰糖葫芦,对面坐着沈逍,这时,隔着车帘传来史丁的声音:姑娘,飞鱼卫的人把那铺子里的掌柜拿下了,为免打草惊蛇,铺子里的其他人还留着。
说着,史丁递进来两本册子:这是在铺子里搜到的。
华静瑶把最后一颗山楂塞进嘴里,把手在帕子上擦了擦,伸手接过那两本册子。
一本册子交给沈逍,她看另一本。
呵,这个漆器铺还挺忙。
华静瑶轻笑,这册子是帐本,记录的都是收支明细,可却不是铺子里卖漆器的收支,而是别的。
三月初十,朴刀十把、短剑十把,用银二十五两;
三月十二,清苑道场三人进京,食宿用银五两;
三月十五,采购防风五十斤送往王屋山道场,用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