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光亮,时辰却不早了。冬日里便一直是这样。
玉昀夜里睡不沉,起来得早。这个时辰,便已梳洗完了。
玉檀宫里还收着她许多旧衫。昨日那身命服太过稳重,她便叫阿翡拿了件雪青的外襟,衬着里头刺绣昙花纹路的月白裙子。便是轻便多了。
正已打算要往宫外去,李嬷嬷却来报,道是宋妃娘娘过来了。
原本昨夜的事情,是不好轻易放过的。可她自己也牵连其中,便不好声张问责。是以当着养心殿一干人等,她也不好在皇叔面前,问责江随。
这一早,宋妃便赶过来。若不是要落井下石。那便是听闻了昨夜养心殿的消息,过来善后。她到宁愿是后者。
李嬷嬷往外引路,绕过游廊,出了垂花门。便是前殿。
宋妃来得声势不小,殿外已候着一行内侍婢子。见玉昀来,齐齐作了大礼。
玉昀却念起昨夜与她引路的婢子,如今便也无心叫人免礼了。只淡淡与地上的人道,也好,都跪着吧。
大殿里,宋妃将将用了一口茶,见玉昀进来,撂下茶碗忙起身迎了过来。
大公主来了?只说话之间,便见宋妃已经面露难色,昨儿是那叫花岚的丫头办事不力。臣妾已替大公主将人惩治了。怎好将您引去了养心殿,还惊扰了宸王殿下?
宋妃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公主昨夜还病着,快坐下说吧。
玉昀却未打算坐下,只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妇人。
宋尚书家擅出美人,婆母隐约也还有几分美艳的影子,宋妃则更未年轻一些。在宫中又保养得宜。即便面容稍显倦态,眉眼却依旧精致精明。
只是那双杏眼微微垂着,说话的时候也未曾打量她的面色。玉昀便也知道,人家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娘娘客气。娘娘的消息到是颇为灵通的。
是掌印叫人来问的话。说是,怎将公主引去了养心殿?宋妃已忙指了指角落里跪着小婢子。这不,我便将人也带来了。大公主若还觉着晦气,我便将人交给玉檀宫了。
那小婢子佝偻着身子被两个内侍押着,这般苍冷的天气,身上只一件单薄的中衣,还布满了血色的痕迹。显然是已被鞭刑过一回的。
玉昀到底没有要再将人责问的心思。一个婢子,不过是听主子的话办事;而这位好主子,便正在这儿演戏呢。玉昀只道:
既然扰的是皇叔的清净,那人便送去养心殿,听凭皇叔处置的好。
宋妃是皇叔的人,她又怎好当面为难。若那小婢子还能问出什么话来,叫皇叔听到,总比让她再转达的方便。
宋妃面上一怔,侧眸看向那边的花岚。又只好吩咐内侍们道,那便听大公主的意思。一会儿,你们将人送去养心殿。听凭宸王殿下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