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倒是告诉了二爷不少。玉昀觉得好笑。婆母看来已是豁出去了,连这等话都告诉陆北乔,便是没再与她留余地。
那她也不需要什么余地了。
不怕告诉二爷,我将将病愈,那日宫宴上本是不喝酒的。却是宋妃娘娘待我不薄,在宫宴上换了我的茶水。又唤她的婢子将我送去养心殿。玉昀冷冷笑着,二爷可知道,如今养心殿是什么地方么?
陆北乔眉间紧锁,压着气息,什么地方?
养心殿的墙上,如今挂着西子浣沙和贵妃出浴,都是掌印江随的丹青图。养心殿里,还豢养了二位美妾,伺候掌印江随,又被江随入画。二爷觉着,您那位姨母,将我送去那儿,是想做什么的?
一旁轻音与阿翡听着都难免一怔。主儿这事儿藏着心里,已是多久了
陆北乔却踉跄着退后了两步,那日他心神难安,果真是她在宫中出了事。
公主公主被掌印
拖二爷的福,我却是躲过一劫。只是我闯入皇叔别院,方被皇叔身边的大夫解了药性。若这是二爷想知道的,那便就只是这样了。我也再编不出别的故事来。
陆北乔没有怀疑,玉昀从未骗过他。可自己姨母陷害于她,叫她名节不保,为宦臣玩物,只叫他更为不堪。
他眼中有什么在颤动着:公主为何当时没告诉我?
玉昀依旧冷冷道:二爷忙着顾着三姑娘的婚事,我与二爷说什么呢?你我走到如今,也是什么脸面都不剩了。你有你的不堪,我也有我的说不清楚。彼此磋磨,又是何必?我从前也是爽快的人,临到了自己的婚事上,却又装着糊涂了好些年。若早知道二爷和三姑娘总归是要在一处的,我宁愿从未嫁过你。
别说了。
陆北乔声音中已在颤抖,玉昀却不是听话的。
都到这一步了,说不说出来又有什么区别?人心若变了,一纸婚约早已无用。
公主再给我些时日可好?陆北乔抬眸看来,眼里全是哀求。且让我再好生待你一回。陪你看书、作画、一起读孤本。公主去哪里,我便去哪里。陪你同车,与你添茶。只要再多一些时间便好。
玉昀见他眼中盈出泪来,却是淡淡道,那便就今日吧。
到亥时之前,二爷还有两个时辰。只是我今日精神不好,不想读书作画。想出去走走。最后的时间,便当是告别。
马车从昆山行宫出来的时候,已挂上了两盏灯火。
玉昀没再为难人,临出来之前,叫人在车中摆了两炉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