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昀也来了?她问。
玉昀福了一福,您看起来安好。
安好。是安好的。你皇叔待我不错。她话中柔和,只是没了以往的底蕴与气力。
玉昀看了一眼一旁的凌霆川,明日大军北行,您是要送她走?
凌霆川看了看地上的人,冷道,只是想叫母后看看孤当年看过的北疆风光,当然,得带着与孤一样的病痛。
地上的人却哼了一声,你得放过昱儿。哀家从未动过霍家和贺兰家的人!
哦?凌霆川冷冷问了声,那兰嬷嬷呢?
皇祖母眼中骤然一缩,你、你想怎么样?
母后放心,兰嬷嬷的命,孤是算在母后头上的。您那么喜欢昱儿,孤怎能让您孤苦无依地上路。他得陪着您。
他如何去得了那种苦寒之地?皇祖母眼中已然盈出泪来,又看向玉昀,玉昀,你替我劝劝你皇叔呀。
玉昀并未开口。她无法开口。
那人身上的病痛,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既然是为皇祖母所害,她若跟受害者替施暴者求情。岂不可笑。
凌霆川只笑道:淑太皇太后。您明日好走。孤便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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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牢出来的时候,月亮已被云彩掩去了半边面庞。留下些许清冷的余晖,将军营打扮得有些隐晦。
玉昀行在凌霆川身侧,轻音与阿翡,落在后头跟着。
他今日分外安静了些,气息也是沉的。一双长眸打量在脚下,似是望着自己的影子,被靴子一回回踩过的模样。安静的,又漫无目的。
皇叔,该是了却一桩大事了?
玉昀没想到的是,在他手中,皇祖母尚且能安好。至少看起来是的。她本以为,他该会报复,将自己儿时那些痛苦与屈辱,一一报复回去。可是没有。他只是将人流放往北疆了,像是一同流放了一段不堪的过往。
凌霆川这才抬眸起来看了看前路,不等天明点将,牢房中人便会先行上路。这一路往北疆去,风光大好,山川巍峨,流水蓬勃。北疆的这个季节,花开满地,绿草绵绵。即便是战乱,如此天景也是极好养人的。
他说着,缓了缓口气,这是她当年的恩,孤得还!
他称她一声母后,自然便是当人作母后。乳娘只是乳娘,他便也没有别的母亲了。只是母亲不喜欢他,那他便让她最喜欢的儿郎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