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恬微怔,抬眸正与太子扫过来的目光相对。
依然是如晨时榻上相见时的冷漠审视,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压,让明恬赶紧垂下了头。
参参见殿下。
燕云朝淡淡问:谁许你跑出来的?
轻飘飘的口气,却带给明恬最沉重的难堪。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涩然道:罪女只是出来走走。
冯欢跟在燕云朝身侧,嘴角抽动了一下,含笑道:明小姐还是回住处去吧,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
明恬:是。
燕云朝没再看她一眼,径直越过她,跟身侧的属臣们一起离开了。
明恬直起身体,一言不发地回到了罩房。
太子看起来好像还挺厌恶她的,可夜里的他又是那般依恋她,为什么?他们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怎么能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喜恶呢?
明恬从没见过这种病症的人,也没听说过。她感到费解,索性不再多想,躺在榻上就进入了梦乡。
昨夜担惊受怕,没有睡好,还是先歇一歇,等到入夜再探一次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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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
燕云朝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的父皇和母后正坐在一起说话。皇后转头瞥见他,笑道:你来的正好,本宫正与你父皇商议,该如何安顿那明家小姐的事。
燕云朝走上前,在椅子上撩袍落座,缠着绷带的手随意地搭在案上,眉目冷淡。
先前父皇母后不是早有定论么?一介罪臣之女,良娣之位,已是高攀。
皇后面上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正是呢。可本宫听她的意思,倒是不愿要这个位份,只求着你父皇能下旨开恩,重审当年她父亲通敌一案。
重审?燕云朝眉头轻皱,一桩几年前的旧案,岂是她说要重审,就能重审的?便是质疑,也该拿出证据。
皇后道:可不是么,那我这就回了她,让她安安分分待在东宫做良娣。
太子能用到她是她的福分,哪里容得她挑挑拣拣,还敢拒绝。
皇帝不置可否。皇后看看父子二人,识趣地不打扰他们议事,起身走了。
明恬很快就得了皇后身边嬷嬷的传话,说是正式的册封旨过两日就会下来,让她不必再回道观,安生留在这里。
或许是实在没把她放在眼里,嬷嬷只传了话就走了,而晨时还来亲自见她的皇后娘娘更是连影子都没看见。
明恬坐在那儿想着嬷嬷的话,突兀地笑了一下。
安生?怎么可能?他们这般不把她的要求当回事,那她也自然不会配合。
日落西山,天色昏暗下来。圆脸宫女立在屏风处,请示道:明小姐,您是不是该去丽正殿了。
明恬没吭声。
她手里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桃木梳,一下一下地为自己梳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