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泉水便端过来了,送泉水进来的人却不是方才那名粗使宫女,而是张自在。
怎能劳烦张公公啊。杏雨笑着起身,双后接过装泉水的铜盆。
张自在赔笑道:杏雨姐姐是睿亲王妃身边的人,平日里在王府也辛苦了,这进宫了哪能让姐姐累着?
杏雨也不客气,从荷包里取出拇指大小的西洋水晶瓶子,把里面装的茉莉香露倒在水盆里,再把两方素色帕子浸上,待到帕子把香露充分吸收了,再拧干取出来。
张自在便在旁边聊天,一张嘴就像抹了蜜,张口姐姐闭口姐姐,待到杏雨绞了帕子,他又从怀里掏出只珐琅胭脂盒子,只说是刚得的,自己也没有姐妹,就给杏雨姐姐拿去玩吧。
杏雨睃了一眼,这是杨馥春专为宫里娘娘们制的胭脂,外面买不到的,以张自在的身份,这种物件到不了他手里,还不知搭了多少人情,也得了这么一盒子。
她便笑着谢了,道:王妃那边还等着我绞帕子过去呢,张公公有机会出宫办差,也尝尝我们府里做的点心。
除非是跟着大太监们出宫办差或者传旨传口谕,小内侍们是没有机会出宫的,杏雨也只是客套。
没想到张自在的眼睛却亮了起来,道:那改日轮到我干爹出宫时,咱家一定去给姐姐请安。
杏雨噗哧笑出来,道:你要是请安也是给王爷和王妃请安,哪有给我们请安的道理。
张自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咱家好不容易见到睿王府的姐姐,一时高兴说错了话,姐姐可别怪罪。
杏雨目光微闪,笑着道:你这话算是说对了,我们王妃身子弱,这阵子都让太医给调理着,皇后娘娘心疼她,除了大朝会,平时很少召她进宫,我也就是这次跟着王妃进宫了,下次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呢。
张自在心里暗暗叫苦,他是上个月调到永华宫的,还是头回见到睿王妃。
他刚来时便问过干爹,干爹也说睿王妃年幼体弱,皇后娘娘还派了永华宫的姚嬷嬷住到睿王府里,专司给王妃调理身子。到了大朝会时,皇后娘娘升殿,轮不到他这种身份的内侍去侍候。
就是今天,这给睿王妃引路掀帘子的活儿,也是他好不容易才和别人调换来的。
杏雨说得对,下次再能来和睿王府的大丫鬟们套近乎,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见杏雨拿了帕子起身便要走了,他咬咬牙,便道:姐姐稍留片刻,咱们有件事想劳烦姐姐。
杏雨再回过头来时,已是目光冷冷:张公公是宫里的内侍,服侍皇后娘娘的,您说有事劳烦我这个当奴婢的,这不是折煞我啊,传扬出去,外人还以为是我家王妃不知轻重呢。
张自在的额头已是冷汗淋漓。他强笑道:姐姐千万别误会,咱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原先的主子带个话儿,也让她老人家九泉之下能安息。
张自在以前是程嫔院子里的人,难道是程嫔有遗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