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栩没有看她,大步走到门口,小顺子打了帘,身后传来陈枫的声音:王爷,妾身是你的人,你也是妾身的夫君啊!
颜栩这才转过身去,看一眼那个至今让他觉得陌生的女子,淡淡道:你错了,于你,我是君,而不是夫。
万字不断纹的帘子垂落,屋内重又变得静悄悄的,只有那还在轻轻晃动的帘子,提醒着坐在冰冷青砖地上的女人,他曾经来过。
陈枫面如死灰,感觉自己的心也一点点变成灰烬。
金玲珑斥责她时,她没有这样;在冷宫里时,她也没有这样。
但此时,不过是那个人的几句话而已,却已经把她击得粉碎。
她想起那年在金家东府金四小姐送妆时,她第一次遇到金玲珑。
长姐给她们引见,很希望她们能够彼此认识,大户人家的女子在成亲前很少有机会出门,能有闺中好友并不容易,家里想让她与京中名门联姻,长姐怕她在京城寂寞孤单,希望她能和自己的小姑玲珑成为蜜友。
那时她对金玲珑的印像还不错,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看不出是出身商贾的。
可她还是看不起的,金玲珑的生母虽是勋贵之女,可却是个疯子,那时她还在想,她若是和金玲珑结交了,回到真定,堂姐妹一定会笑话她的。
所以她对金玲珑只是客套,后来听说金玲珑去了七皇子妃的寿宴,这才多说了几句话,可惜那个金玲珑就是乡下来的,什么也不懂。
可就在刚才,尊贵如他,竟然说为了娶到金玲珑不可用其极!
她为了他什么都没有了,而金玲珑什么都不用做,他却恨不得把整个世界也给她。
没有什么比这更讥讽的了,这比当日金玲珑抽她的那一记耳光来得更狠。
她生平第一次问自己:当年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他,不顾家族反对偷偷从真定跑回京城,她做错了吗?
他说得真好,于她,他不是夫,只是君。
她是他的妾,当然不能称他为夫,他的妻子只有一个,就是金氏。
放下这边不提,再说玲珑。
以前玲珑来水月庵时,都是提前两三日便给水月庵送去名帖,水月庵提前关门谢客,偌大的寺院只为她一人开放,而庵内众尼全都在山门外恭迎。
今天既是来相看的,那是不能再像往常这样的排场了。
玲珑只带了四个丫鬟,侍卫小厮也带了不多,轻装简骑,和普通大户人家的女眷出游无二。
早有东府的徐嬷嬷亲自带着几个媳妇在庵门外等着,看到玲珑直呼五姑奶奶,一旁来上香的女眷们见到,也没有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