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了钱眼的小太子还在算计唐寅的会试考卷若是保存到后世,这得拍出多少钱去,弘治帝则对他的书法亦颔首不已,忍不住多看了这位考生几眼,暗暗记下了他的名字,然后牵着儿子继续往前巡视。
唐寅背心上的冷汗,一串串的流淌下来,方才几乎用尽全身之力才控制住的手,这会儿一停笔,就开始忍不住疯狂发抖。
他只能一边研墨,一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哪怕当初在给豹美人作画时,他已经猜到了那个小童或许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可猜到和真正亲眼见到,那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是皇帝牵着太子站在他面前看他答题时,那种压力简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作为应天府的解元,会试时竟然没考过南海那个大头矮子,唐寅就一肚子的不服气,等看到殿试的题目,他更是心凉了大半截。
他何尝不知,自己和徐经到京城之后,拜访各位大佬的举动,就已经给自己在未来的仕途上打下了李程二人门下的烙印,原本能够成为李程弟子,他亦觉得是件幸事。
毕竟朝中有人好做官,就算你能力超群,若是朝中无人,便是中了状元也是在翰林院修书的份。
要出将入相,纵使满腹才华,也要有人赏识提拔,给你合适的位置才能发挥所长。
在大家的心目中,当今的皇帝与阁臣相处融洽,便是曾经纵容国舅,导致内外勾结矫诏发卖传奉官,可一经发现,就连国舅都跟着被抄家斩首,可见皇帝对阁臣的重视,而内阁议政和阁老们的投票决意,也是百官考核晋升体制的保障。
既然大家的考核晋升都在内阁掌控之中,那么依附阁臣站位也是必然的选择。
可现在弘治帝出的考题,就是来考他们,为何在这种情况下,吏治依然腐败,田赋减免后仍无法惠及百姓,谈及经济之道,势必要改革吏治和赋税制度,那等于要动所有勋贵官员们手中的利益。
这动作,可就大了去。
他固然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先歌功颂德,赞美皇帝,然后再泛泛而谈,可以谈谈富国强兵,可以谈谈民生经济,至于吏治和田赋,那真是谁碰谁要死的节奏。
就连前朝大佬如范仲淹王安石等人,有皇帝撑腰变法,可最终不是用人不当,就是被群臣攻陷,落得贬谪蛮荒,晚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