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他看到报来的账簿里,发现川府有不少人今年没有种双季稻,反而种了不少糯米,再一查,居然跟杨廷和有关,就不得不佩服这位还在孝期的未来首辅。
果然姜是老的辣,单从邸报和前期政令上,居然就能推测出他有酿酒的计划,还提前种了糯米,价格比普通的稻米高出不少,如此卖出高价糯米再买进低价稻米,可想而知能多赚多少。
于是第三年,守着田看着佃户快跑光去开荒种地的大地主和勋贵们,傻眼了。
毕竟,有再多的田地,没有人耕种,那也是块荒地,无法产生任何收益不说,每年还得按照田亩数交税。
而大明朝的农民,除了自耕农之外,大部分是佃农,就是自己没有田地,靠租种地主的土地为生的农民。他们不但要承担官府的赋税,还要向地主缴纳佃租,之后剩下的部分才属于自己的收入。
可如今新田政一出,只要开荒开出来的田地就是自己的,还能享有三年免税五年减税的政策,那谁还愿意去租田当佃户,辛苦一点开荒种官府发下来的新粮种,不但有补贴还可以租借农具,到时候开荒出来的田地就可以成为世代相传的祖产。
这谁还不愿去开荒啊,反正都是种地,给自己种当然好过给别人种。
扛了三年的地主们,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太子殿下的新田政,老老实实地交出了隐田,或者以田地换取了盐引茶引,转行投入全国行销的商业大潮之中,很快也尝到了经商的甜头,至于当初守着那些田地吃的苦头,谁还记得呢?
只不过,百姓们并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其中出的力费的心思,他们感谢的是仁厚的皇帝,而那些被扒了一层又一层皮的豪强勋贵们,对太子殿下是又恨又怕,自然只会宣扬他顽劣霸道的一面,而绝口不提他为百姓做的实事。
杨慎回京后,也曾向朱厚照提过,想劝他争取民心,免得被人抹黑,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思。
朱厚照却满不在乎地说道:父皇尚在,民心向着父皇,有何不好?我用不着那些,至于他们爱说什么,与我何干?我做这些事,只是因为我想做,而不是为了博取民心或他人的感激,天下百姓都能吃饱喝足,无需朝廷救济,这是为我以后省心,哪里能算得上白费心思?
杨慎被他说得无言以对,自此也彻底对太子殿下改观,他或许不是弘治帝那般仁厚宽容的帝王,却是个果决勇毅的君主,以他的能力,定然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开创一代盛世。
而他,将是同行者和见证者。
当初太子殿下只是没阻止别人抹黑自己,现在更狠了,主动下手,自己黑自己。
杨慎都可以想象得到,这消息一传开,弘治帝的桌面上,又会多出多少弹劾太子殿下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