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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高压之下,有的人疯了,有的人向比自己更弱小的人下手火舌舔红了陇城的上空,浓重的血腥之气参杂了绝望的嘶吼。

    李知憬努力回忆彼时的战报,谢杳杳所在的骑兵团在各方掩护下避实击虚,虽伤亡过半,但重夺陇城,吹响了反击的号角,随后一年相机歼敌,长驱直入,谢杳杳表现尤为突出,连斩敌军将领。

    我那时还是个校尉,主要负责□□,在骑兵团的后方死的人太多了,满地的尸体都瞧不见土壤原本的颜色谢杳杳声音有些缥缈,似是回到了陇城外山谷之中。

    谢杳杳头一次杀人,她手有些抖,犹豫的一瞬,有不知哪里掷来的长矛直冲她而来,她感知到了,身体却无法动弹,直至有人推开她,吼她:废物!要哭,回家去哭!

    谢杳杳一摸脸才发现自己脸颊有泪,她强稳心神告诉自己一定可以,只有敌人死了,她和她的同僚才不会死,她不是废物,她是谢青黎的女儿,她更是她自己!

    她打起精神,箭无虚发,但后方被敌军包抄,近战时弓箭便没了用处,都是拖累,她迅速改换刀剑,正面迎敌,也许打了很久,也许只有几息,那个骂她废物的人为她挡下一刀,鲜血如泉涌。

    谢杳杳失声大叫,那人压在她身上,捂着她的嘴,眼睛瞪得浑圆,命令她:不许叫!这是他短暂的一生中说的最后三个字。

    温热的血落在她脸上,目之所及皆被染红,有一瞬她听不见了,尖锐刺耳的嗡声响彻脑海。

    纸上四字伤亡过半,可对于朝夕相处的他们来说却是代价惨重。

    他叫王兴,土生土长的定西人,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们俩曾在演武场上比试过射箭,我赢了,后来比试摔跤,他赢了。谢杳杳眸中似有泪光,可稍纵即逝。

    没有人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还能没心没肺,还能心安理得此刻,谢杳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同李知憬说这么多,大抵他问得诚恳,诱得她坦诚相待。

    赵都护再也拦不住她,两军交擂,她执刀策马冲在前方,耳边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打杀之声,她甚至想,死在沙场上才是她应有的结局。

    许是上天眷恋,许是勇猛无敌,她没死,图蕃大败,吐谷波暴尸荒野。

    自此,安西都护府多了一位女将军,神箭飞刀百发百中,刀法精湛所向披靡。

    听到此处,李知憬心知不必再问,谢杳杳不是不会疼,是她不会喊疼,或许在她看来凡是与软弱挂钩的情绪都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也不是每一仗都幸运,我的腿她说着伸手去撩裤腿,掀起一点惊觉不妥,她是和当朝太子待在一处,不是她的军帐大营兄弟同僚,复又起身,打着哈哈道:不过都不碍事,算是另一种功勋吧。

    李知憬神情肃穆,起身对着谢杳杳一拜,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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