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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前一日,急报入京,江南道沿漓江一带水灾严重,一夜之间好几处堤坝崩析,淹了无数村镇,死伤难计。

    漓江是大渊国境最长的一条河,横跨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多处,每年用于防治水患、固堤修坝的银两无数,偏偏溃堤的是人口密度最大的江南道一带,损失不可估量。

    皇帝气急攻心,身形一晃,差点儿晕过去,急宣太子及六部尚书进宫,议政殿内灯火通明,气氛压抑。

    谢杳杳陪李知憬一同去的,以她的品级不能入殿,候在殿外看头顶乌云密闭,不见星月。今年天气属实反常,几乎没有春日,直奔酷暑,雨量相比往年多了不止一倍。

    她望着雨幕思考,大渊素来有大灾大祸之际皇子亲赴的规矩,眼下大皇子成王没有政务经验,二皇子怀王前两日因酒后失德调戏梦川郡主,被禁足府中,而现任江南道御史是李知憬举荐的贤良之才,恐怕赈灾治水的担子要落在太子头上了。

    天快亮时,李知憬一行人才从议政殿出来,工部、户部两位尚书一左一右跟在他旁边,正说着什么。

    走到近前,两位尚书躬身行礼,直言定不负陛下、殿下所托。

    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不待李知憬开口,谢杳杳先问。

    明日一早启程,有劳谢率安排。

    自打那夜的冲突之后,二人之间的气氛便是如此,分外客气,君臣和谐,堪称相敬如宾的典范。

    赵夜清再找过她,说喝多酒乱说话,让她别往心里去,谢杳杳笑得恣意,拍拍他的肩膀,抬起下巴:本率就不是小心眼儿的人。

    此事便在表面上翻篇了。

    李知憬点了谢杳杳、丁臣元、青岚以及护卫若干,另一位副率周鹏则留守东宫。

    谢杳杳先回府辞别爷娘,谢青黎板着脸说当以国事为重,护好太子周全,谢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只叮嘱女儿照顾好自己。

    谢穆小脸埋在谢杳杳肩膀上,强忍眼泪:阿姐你早点回来,说好教我射箭的。

    翌日天还未亮,赈灾的队伍就已浩浩荡荡出了长安城,谢杳杳骑马跟在李知憬车辇一侧,马不停蹄赶路,待到驿站时已近深夜。

    她住在李知憬隔壁,方便照应,于是对付着吃了两口,草草梳洗睡下。

    有人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她就醒了,是多年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谢杳杳悄无声息从枕头下摸出匕首,待那人掀开帷帐,她瞬间跃起,刀刃抵在来人颈间,低声道:找死?

    二人靠得近,谢杳杳闻到熟悉的白檀香,借着朦胧月光抬眼去瞧,五官精致,高鼻梁桃花眼,竟是李知憬。

    她一时忘了撤回匕首:你大半夜不睡,来我房间做什么?

    你说呢?李知憬桃花眼微微上挑,抬手覆在她紧握匕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