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寒,殿内被火炉烧的滚烫。
迟盈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冷时恨不得将所有的被子一层层裹上,热时又恨不得贴着冰凉的地面去睡。
她从床外挪到床里,又从床内挪到床外,无论何种姿势,都是难受至极的。
迟盈又稀里糊涂的做了那个梦。
梦里守一还活着,她日日都去寻守一玩。
守一什么都会,无趣的童年,无趣的寺庙生活,却总能被守一翻着花样玩的出彩。
守一甚至还偷偷告诉她,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孤儿。
他在山下有爹有娘,他爹生的又高又大,他娘是世上最漂亮的娘。
谁知他爹娘有一日忽的不要他了,将他丢到了寺庙门前,并且勒令他不许回家,以后都不许回家。
守一不肯听他爹娘的话,纵然已经当了和尚,每次他寻了机会,总会翻山越岭走回他那个记忆中的家。
可他年岁太小,总是走错了路,走烂了许多鞋子,走烂了脚,千辛万苦才找回他记忆中山脚下的家。
家里却早就没人了,连同着那两间瓦舍,都烧成了灰烬......
他爹娘是真的不要他了......
梦里全是那张守一眼里含着泪却拼命忍住的脸,守一的脸生的可真好看。
按照迟盈祖母的话,迟盈其实就是个喜好俊俏的姑娘。
不仅是对着人,便是水果,迟盈都要挑生的好看的吃。
幼时迟盈有一次吃梨时,见着迟越手上的那一颗梨形状奇怪,且斑痕多了几个,吓得她当场便将嘴里的梨也吐了出来。
说瞧着恶心。
看着守一凑了离自己那般的近,阴阳两隔,迟盈也不觉得有半点害怕,她伸手想去揉一揉那张小脸。
守一却偏偏一反常态,皱着眉头往旁边躲。
迟盈以一个成年人的角度看着梦里年幼的守一,生了要逗弄他心,笑嘻嘻的说:你不是说要我等着你,等你长大来娶我吗?既然要娶我,那现在就不能躲,丈夫可都是要给娘子摸的。
她这会儿终于捏到小守一了,隔了十余年,她再一次摸到守一了。
纵然是在梦里,迟盈的泪水也止不住决堤而出。
只不过那张稚嫩的脸,一下子捏到手里感觉却变了。
那张脸慢慢长大,脸上幼稚的肉越来越少,脸颊变得瘦削,骨骼棱角扑面而来。
慢慢的变成了太子......
迟盈在梦中,当时就被吓得哭了出来。
不、不是在梦中。
迟盈缓缓睁开眼,看着那张立在她身前的脸。
太子脸色泛着青黑,不顾被揉搓红了一片的脸,却面上带着笑意,若无其事地试探她:你说,谁长大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