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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以为自己会怒不可遏,可如今他却依然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却不同以往,像是万丈寒冰之下拼命压抑着的滚烫熔岩,冰块承受不住高温,在不断裂开,快速消融蒸发......

    岩浆随时可能汹涌而出,将一切吞噬殆尽。

    月色凄迷,伴随着忽大忽小的霖铃雨水。

    直到天明十分,虞侯来禀报近日之事时,太子已经恢复过来。

    他衣冠齐整,面容丝毫瞧不出彻夜未眠的模样。

    只是一双眸子猩红尚未褪去,戾气被隐藏的极深。

    萧寰嗓子像是被堵住一般,干涩的发疼,他极其艰难地朝着下属下令。

    声音前所未有的阴沉,每字每句都格外的用力,像是在将某人生吞活剥一般。

    等下属得了吩咐退下,萧寰才觉得那股怒火消散了许多。

    如今想想,他何必恼怒?

    反正也注定是一个死到临头的人。

    早一日晚一日罢了,他就要叫迟盈好好看清楚,萧芳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活人何须与死人争长短?

    谁叫她爱错了人,便叫她们阴阳相隔去。

    ....

    太子卯时便往禁中而去。

    本也忙得不得空来,朝中那些跳梁小丑日日都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还有秦王那儿,若不仔细盯着,只怕又要惹出幺蛾子。

    他一直忙到傍晚,不眠不休的忙着,甚至有些神思癫狂的投入朝政之中,不叫自己去想其他的事。

    天黑时分,东宫的人来禀报太子说,太子妃一直昏睡未醒。

    萧寰心里皆是背叛和屈辱,他明明知晓那是那盏安神汤药的效果,明明不想再去管她,甚至恨不得这个给他屈辱的女人永远沉睡下去。

    可终归,他听了这个消息还是丢了政务,匆忙回了永宁殿。

    太子穿梭在灯火通明的宫廊之下,缓缓推开了那扇殿门。

    殿内很暗,勉强看得清地面的路。

    他一步一步的往内踏入,四下清透浅淡的苏合香,朦胧间床帏内女子身姿纤细,仰躺着乌发铺满了枕上。

    那纤细的脖颈脆弱,似是稍一用力就要折断了去。

    睡梦中的她看来也是极不安稳的,双眸紧闭,眉头微蹙着。

    见了那一场血腥场面,能安然入睡已是最好的情形。

    萧寰立在帐幔外,垂着眸子看了她许久,几乎在将她的面容一寸寸的临摹,本打算来看一遭便走的,如今却有些移不开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