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进角落, 瑟瑟发抖。
一个月前,新帝御极, 开始大刀阔斧地收拾后党, 朝堂之上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受牵连的官眷或杀或流放或充入教坊。
时月影的身份特殊, 她是皇后的侄女,曾与新帝有过婚约, 后来因他遭贬而主动悔婚, 自己在他眼里大约就是个朝秦暮楚、拜高踩低的女子。她实在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是何等凄惨的下场。
倘若被丢进教坊充当官妓、
时月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马车宽绰豪华, 与从前姑母派来接她进宫的马车十分相似,她后知后觉, 这是皇帝御用的龙辇。
或许新帝在杀她之前, 想狠狠羞辱她一番,以报当年之仇。
龙辇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宫门,所到之处,宫人侍卫无不下跪。
最终在灵兮殿前停下, 宫人们撩开从车帘, 唯见昳丽少女脸色惨白地缩在马车角落。
请贵人下车。
她被宫女强行扶下马车带进灵兮殿。
此处是新帝寝宫,时月影出入宫廷数年都不曾踏入半步, 她低眉敛目, 眼角余光所见之处无不富丽华贵。
帝王寝殿内昏暗, 冰冷彻骨。
请贵人沐浴更衣。
耳边响起宫人柔和恭敬的声音, 她被带入浴殿,宫女们围拢上来褪她的外袍。
别、你们、别碰我......这一刻她再难隐忍支撑,恍若身处魔窟只能任人宰割。
她被迫沐浴更衣、重梳妆发,时月影放弃抵抗,如木偶娃娃一般任其摆布,最后宫女们将她带到内室龙塌,请贵人静待陛下。而后尽数退出灵兮殿。
时月影欲哭无泪,坐在龙塌边缘,仰起头怯怯地打量帝王寝宫,室外的熏炉飘出淡雅的茉莉香,炭火炉子里焚起了兽金炭,浑然将窗外天寒地冻的天地隔绝开来。
金银首饰堆砌满身,她垂眸看着裙摆下的缀珍珠绣鞋,一双游龙戏珠的金镯恍若镣铐般环在她手腕,好沉。
这样的自己如待价而沽的货物一般,与番邦每年进贡给皇帝的女人无异。
窗外大雪纷飞,她收拢掌心,端坐着,惶恐不安的揪住了裙侧的衣料。
她想回家、她好害怕。
数月前,元景行从北疆回来,再度被封为太子。当时姑母已经察觉到先帝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亲生子又已夭折,只能寄希望于太子将来登基之后能对她手下留情。
姑母特意设了赏花宴,不顾时月影已有婚约在身,安排她与太子见面。时隔数年的重逢,她羞愧,无意再与元景行有过多牵扯,只为敷衍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