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依兰垂眼抚了抚肚子,分明嘴那样硬,眼角却禁不住有些红了,唇也抑不住颤动。
梁怀砚,你当真是对得起我。
*
汴梁的秋跟春时大同小异,常冷一阵热一阵,傅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开始记住了汴梁的节气。
他讨厌汴梁,厌恶南朝,讨厌这里的一切,这样的国度,南梁本就不敢存在。
转念眉头就皱起来了,他记这些做什么,他不应该有一丝一毫惦念这里。
傅忱躺在怀乐搬出来搁在长廊庭院下的罗汉塌上。
他身姿欣长,日光笼在他俊美的五官上,慵懒而迷人。
傅忱有些分神,他看过去不远处,怀乐在忙碌着。
她人小小的,蹲在那里像一只猫,看起来依然孱弱,侧脸有种大病初愈的美感。
不,不能说她弱,那天晚上他下了死手,要被她往死里闷,闷死她。
正好她害了病,真要查,别人也查不出什么,谁知道开始她还挣几下,后来没声了。
死了。
傅忱松开手,将怀乐连人裹被往床榻里脱手一丢。
他喘气坐着没多久,下了塌。
又在殿内踱步微息,绕来绕去,实在说不上来胸腔里什么地方闷闷地烦,甚至一脚踢碎了搁在墙角的四方凳。
雨水打在脸上,他忽然转头往榻上看去,这么大动静都没醒,应该是死了吧。
不就是杀了个小结巴,他莫名闷烦什么?
许是雨下得太烦人了。
傅忱走过去打开一看,小结巴浑身汗津津的,瞧着是死了,只是脸白里透了点奇怪的红,他探了探她的鼻息。
微弱,但是还有。
她竟然没死,反而弄巧成拙,而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松了一直提着的气。
小结巴的命真硬啊,她不弱。
雨过天晴几日,雪停了,而且逐渐回缓起来,覆在漆瓦上的雪开始慢慢化了。
合着雨水顺着房檐落下来,落进怀乐的后衣襟里,溜了进去,跑过的地方都又痒又冷,冰得她怂立起了脖子。
慢了半响才单手去擦掉后颈上的水,擦不着了,才站起来拉衣裳跺脚。
傅忱在不远处,掀眼皮瞧了一眼,随即别过脸。
嗤,瞧把她笨的。
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
那被褥大得很,她洗了得有小半个时辰了罢。
傅忱打量着,似乎就搓干净点边边角角,外面很多还搁不到盆里,没有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