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图这一天似乎有一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夜白也说不出来。
他坐到琉璃桌前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喝下去,拿眼瞅了夜白半天,瞅得夜白心里头发毛。
夜白似笑未笑。
“殿下怕不是累了,不然早点回去歇息,明日再来。”
夜白知道不能急于一时,虽然她内心已然很着急了,至少她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操之过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对面天界殿下嘴角拉开,一张桃花粉面扯出一丝看不出意思的笑意来。
“夜白,你今天这一身红衣袍真好看。”
“这一年以来夜白穿得素净了一些,今儿个未妺拿出这一件衣裳来给我穿,说显得有生气一些,我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换上了。”
他仍然皮笑肉不笑。
“夜白近来对我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快当,我倒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你能这样我很喜欢。”
今日果然不太一般,不大一会儿,打云罗宫外鱼贯而入一队仙侍,桌面上摆满了珍馐美味,两只白玉酒壶斟与眼前。
这位天界殿下今日不晓得是要唱一出什么样的大戏,只见他将琉璃盏斟满了酒递于夜白。
“夜白,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不是很稀松平常的日子么?云罗宫死气沉沉,不见天日,究竟是何日夜白怕是都不曾记得了。
“你当然不会记得。”
他见她疑惑叹了一口气“那年今日,太阳宫前的行云走日台上,与夜白初见犹如还在昨日,转眼已然去了几百年。”
夜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位殿下已然发现了自己有什么企图。
不就一盏酒吗?喝完这一盏酒,再求他将这云罗宫顶上的万千仙障给撤了。
酒壮怂人胆。
“是啊,当年那般欢乐的时光犹如在昨日一般,我与殿下,龙月把酒天像台,十里天河岸。细细算来,倒是许久不曾见得天河十里长岸逶迤的桃花了。”
椒图桃花眼一眯,还未喝上就似是醉了。
“明日,我撤了这万千仙障,陪夜白去那天河岸走上一走,你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她内心一喜,原来一切都是这般容易。白玉酒壶凝脂玉液,再斟上一杯递给椒图。
他却推了,拿起自己身边的酒盏与夜白的酒盏在空中一碰,琉璃酒盏里的酒溅四溢,满庭桂子酒的香味迷醉人得很。
今日这桂子酒味道格外浓烈了一些,两盏酒下去,对面天界殿下一张桃花粉面与那一树娇艳的海棠花就在眼跟前,晃晃悠悠晃得尤其的厉害。
隐隐听得殿下说道。
“夜白,你终究是我天界殿下的妻子,我怎么能容忍你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此一句话犹如那一日洛阳酒肆之上的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般,震得人心肺都裂开了。
“这酒?”
对面那位天界殿下似笑非笑。
“夜白,委屈你了,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只是我与你的。”
一颗心,犹如跌入了万丈深渊,一树的醉海棠火红火红的,红得犹如那一日忘川河畔盛开的一朵又一朵摇曳在火光之中的彼岸花。
那令人眩晕的火光渐渐地将自己吞没与其中,蚀人的心,剜人的肉一般,无边的疼痛漫延开来。
仙历一十三万三千五百四十年春分,天宫依旧如春。
云罗宫上空万千条仙障并未解开,天河十里长岸桃林也并未留下天山夜白仙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