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界,总也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所以夜白也分不清什么时候该合上眼什么时候该睁开眼。
师父留下的酒不多,夜白倍感珍惜,不敢多喝。
呷上一口就得回味半天,期许在那酒香潋滟之中,能感受得到无名丁点气息。
这一日,观那黑气沉沉的巫水河不太顺眼,贪杯,多喝了几口。
一汪黑水袭来,困意挡也挡不住。
似睡非睡之间,一股熟悉的清洌之气又袭来,似是有一只熟悉的手,温柔地抚过面颊。不大一会儿,自己就被一方清洌的怀抱紧紧包围似的,让人欲摆不能。
原来还是梦好使,前些个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白多少个日子,皆不想闭想,只望在某片飘飞的灰烬里头能够觅得无名一方游魂。
不曾想,他却能入得梦里来。只是这梦境也不太虚幻了一些,皆只能感受到他一方微弱的气息,就连半片衣角也舍不得让夜白瞅见。
如此以来,日日皆喜沉迷于梦中,还能感受到他的一丝气息来。
那梦也总是不长久,正当沉浸于其中的时候,就要醒来。
就好比凡界进那戏园子观戏的时候,总是唱到最要紧之处,戛然而止,令人万分沮丧。
眼跟前只余片片灰烬在空中飞舞。
某日,正沉迷于梦中欲罢不能之时。那位一元仙上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眼跟前。
夜白心里头不太爽,这位仙上扰人清梦算得上是怎么一回事嘛。
他身边的红龙不晓得是不是职业病,看到天上一轮火球,自觉跑上去给顶到起,打西开始往东升。
夜白腰间的大猫大概跟着主人沉迷了许久,闷得个慌,立马现了原形,腾了空找红龙玩去了。
“仙上今日倒是有空故地重游。”
这确实是一场起床气,扰人清梦确实是火大。
“夜白,你知道我是为你而来的。”
“仙上若是来劝我跟你走,就免开尊口,如今我也没地儿可去,只这巫界是我与无名曾经的家,如今无名不在了,我断没有舍弃家园的道理。”
仙上一时之间语塞,唉叹了一口气道。
“夜白心里头还是在怪我,我可以理解。只是你在这一片废墟里呆着算得上怎么一回事?数月未见,你看你,活得人不像个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实在是叫我心酸。”
“仙上不晓得是哪门子的心酸,我倒觉得我如今活得十分自在,如是没有人来打扰就更完美了。”
其实夜白对于一元仙上无感,就算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没有自小培养的情谊,说什么都是扯淡。
但不晓得为什么,自打知道他就是东皇太一之后,每每与他说话都带着刺。
虽然夜白知道他也有诸多无奈,到底是天家之人,打出娘胎就有种种束缚。
仙上倒也不怪她说话不中听,到底内心满怀愧疚。又想着该如何补偿这前万把年间没有给到夜白的父爱,只是眼前之人跟她娘一般性子执拗得很,丁点机会也不给他。
“夜白如何怪我我不介意,但你知道,如今天界殿下暗中着了多少人在找你。难道你还想回到那天宫中去吗?”
夜白内心一惊,她,断然不可能再回到那囚禁之地,更不想见到天界殿下那一张脸。
“他,他,来了?”
“他如真的来了,我如今还能在此与你说话吗?不过,他要来也只在分秒之间。夜白不想跟我走,我想还是尽快找一个地方避一避才是。”
天界殿下还真是阴魂不散,天下之大,难道就真的没有夜白能呆的地方吗?
急急喝了大猫下来,临走之前,仙上又叫住了她,打袖袋里头掏了件物什出来,却是一个迷你版的混沌钟。
“这是?”
“这就是当日倒扣于这巫水河这上的混沌钟,如今我云游四方,带着这东西也无用,不如将它交给你,必要之时还能保你一时平安。”
夜白踌躇之间,仙上已然将那一方混沌钟放于了夜白手中。连带着交于夜白手中的东西夜白也很熟悉,一卷图书,正是夜白那一日自龙马寺中取得的河图洛书。
“这河图洛书?”
“却是那一日大战我与那九宫八卦阵中取得,此图残缺部分我已补齐,其中如何运用这混沌钟的方法我也记于这河图洛书之中,你且收好。”
也罢,自己孤身一人,虽说不与那天界硬碰硬,但架不住天界殿下死不放手,或许有用也不一定。
转身之即,又问道。
“仙上可知,那一日我亲眼见着无名于我面前烟消云散,为何森罗殿内不曾见着无名一缕魂魄的半点痕迹?”
仙上略一沉吟,说了一大通禅语,夜白理解不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