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改日,今天真的不能再算啦。宋全知头也不回,抬手摇摆,天意不可多窥,老天爷也是有脾气的。他掂量着手里的重量,打算去杏花庄沽壶便宜的浊酒,回家就着熏腌的鸽肉美美吃上一顿。
宋全知心想:段沧海没有份,他不赚钱,只配喝粗茶,吃野菜。除非他把屋顶的洞修好。
朗云何一句话叫不住他,于是掏出一把铜钱,上下起落时叮铃咣啷一阵乱响。宋全知耳尖,他仿佛尝到浊酒变成上乘的清酒,堆笑着回头,假胡子被风吹翘起来,干劲十足。
郎君,想算什么,尽管说。
老天爷没脾气了?
天者,包容万物,就算有,打雷下雨发泄一通就完事了,不打紧。
江月明从朗云何身后探出脑袋:你这假老头儿歪理还挺多。
男在前女在后,宋全知看到二人同行,悟了:懂,问姻缘,要不要红绳?十二十文一根,巨粗无比,找月老开过光的,铁锯都锯不断。
什么乱七八糟的。假老头儿不正经,若不是街上人多,江月明真想上去把他胡子揪下来。
谁知一旁的朗云何却说:真的?给我拿两根。说罢就要掏钱。
江月明抢过钱袋,斥道:朗云何,你耍我,假老头儿一个骗子能知道什么事。
她想把后面的话给套出来。那日,宋全知特地把自己从屋里支开,江月明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有问题。她想知道宋全知的身份,想知道大家为什么信任他。最重要的是,江月明问了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含糊不清,一听就知道他们在装傻蒙混。
阿清被糖收买,褚非凡怂得慌,朗云何一肚子坏水,撒谎从来不眨眼,这些江月明都可以理解,可是,谁能让爹娘跟着一起装傻?
江月明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她觉得这个想法过于离奇,毕竟
她看向宋全知,此人下巴上的胶有些掉了,假胡须与皮肤的粘连处脱下些许,那丛东西勾成一团,互相牵扯着随风飘荡。宋全知胡子是假的,道士和算命先生的身份是假的,可泼皮无赖和坑蒙拐骗的本事,江月明看得真真切切。
宋全知再次反驳:我不是骗子,不是假老头儿。
江月明懒得和他争辩事实,拿着朗云何的钱袋钓他:想要?
宋全知咽下一口唾沫,十分矜持地摇头,然而盯向钱袋的眼神十分露骨,仿佛在说:行行好,请用钱砸我。
江月明: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惴惴不安,感觉心中猜测的那层离奇逐渐演变成荒谬,荒谬之上又增添了些许惊悚。她左右一望,暂时没发现盯梢,但车水马龙的大街喧闹,容易被干扰,最不方便打听隐秘之事。她低声说:朗云何,给你前进十名,把他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