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间的青庐小筑有几分潮气,四处通着风,青纱随风浮动,她越过重重纱帐,看到床榻上睡熟的女子。
她眉如弯月,肤白唇红,眼睛轻轻闭着,已是沉鱼落雁的美态。
只是太瘦了,美得太落寞,像一朵风雨中快要枯萎的花儿,见着她最灿烈的时候,又要见着她渐渐衰落。
她叹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将托盘放在床头,她轻轻拍了拍床上的人:娘子?娘子?快醒醒,该喝药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梅意的声音,声音不小,像是刻意提醒。
梅意问公子安。
嗯。
竹心听着那一声闷在胸腔中的声音,只觉得心头一震,她立刻从床边坐起,已不自觉地低下头,听见脚步声跃进耳中,她惊慌失措地弯身行礼:公子。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其实她从头到尾做得都很得体。
李鸷进了屋来,目光只在床上那人身上。
她又醒过吗?李鸷嗓音低沉,但听起来是温柔的,竹心垂着头,听见自己心蹦蹦跳,稳着心神回道:回公子,期间醒过两次,但都发着高烧,神志不清,喝了药又睡下了。
李鸷瞥了一眼药碗:这是还没吃药?
竹心忙道:奴婢正要喂她吃,但她还没醒
她说完,屋里静了一瞬,良久以后,才听到他开口:你退下吧。
竹心眸光一黯,小声地应了声是,她双手交叠在前,缓缓向后退,在双脚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抬了一下头,就看到那人温柔地坐在床边,手放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她也想躺在那里的是她。
竹心退了出去,门关上,李鸷扶着殷篱肩膀,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阿篱。他唤一声她的名字。
殷篱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她缓缓睁开眼,入眼只看到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领口处的金纹矜贵奢华,包裹着层层衣物,是男人的衣物。
她闭上眼睛重重咳嗽一声,大掌覆上她后背,顺着她嶙峋的脊骨,一手将药碗抬起来,轻声哄她:阿篱,吃药。
殷篱感受到掌心的热度,终于觉得好受些,男人的手从她背后伸出来,舀了一勺药,在唇边吹了吹,送到她跟前: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