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像那个下了跪的人,被身边的人拉着扶起,心还是跪着。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殷篱这一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挺直脊骨,她为何要自惭形秽呢?
她眸光渐渐变得坚定,成大嫂便知道自己也不用再多说。
一刻钟过去,成大嫂为她梳好头,还在脸上涂了脂粉,殷篱本就天生好颜色,只略施粉黛,便叫人一眼难忘。
一双月眼望秋水,两鬓飞眉上青云。
成大嫂看着镜子里的人,唇角的笑就没压下去过,眼中的欢喜掩饰不住,还没涂上口脂,就听到有人梆梆敲门。
老婆子,好了没有啊?是成大哥的声音。
成大嫂冲外面喊:急什么?人生能有几回的大事,不得庄重一点?
成大哥声音低了几分:又不是我着急
成大嫂捂着嘴一笑,对镜中人说:准是木小哥着急了!
六哥着急?
他着急会是什么样?殷篱很好奇。
会急得团团转吗,还是跟她一样紧张得呼吸发紧?
成大嫂看殷篱坐立难安的样子,对她道:这时候可千万不要着急,就是要让他等,让他知道娶你没那么容易,让他知道你的珍贵,以后就会加倍的疼你。
殷篱脸上发热,不敢去看成大嫂的眼,她不是第一次出嫁,她听得出她话里的玄机,没有反驳成大嫂的话,她低垂着眉眼,等到成大哥第三次敲门,成大嫂才应了一声,给她盖上红盖头。
新娘子出来了!
李鸷一身红袍,不似云锦布缎那样高端贵气,却自有一种内敛深沉之感,听见成大嫂的声音,立在院中的他回过头,门被推开,殷篱罩着红盖头,站在灯笼下,不知盖头里面是怎么一张含羞带怯的脸。
李鸷抬脚走过去,健步如飞,竟然没了以往的庄重。
成大嫂忍不住笑,在殷篱耳边道:头一次看到木小哥笑得这么傻。
他笑了?笑得很傻?
殷篱也想看,但她又不能掀开盖头,只能低垂着眼,看到自己胳膊下伸出一只手,是李鸷的手。
成大嫂将殷篱交给他。
李鸷拖着殷篱胳膊,扶她下台阶,在她身旁耳语:慢点。
声音低沉温柔,殷篱忽地腿一软,吓得惊呼一声,还好李鸷眼疾手快,搂着她身子将她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