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意若无其事地发着牢骚,李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宋声低着头,眉头也隐隐皱起。
过了片刻,李鸷忽然抛下滔滔不绝的燕无意,转身走出承乾殿。
殷篱惴惴不安地来到钟粹宫,一路上,尽管有梅意跟在身旁,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每踏出一步,心中的抵触就更深些。
前面就是婉妃娘娘住的翠微殿了。快到时,梅意见殷篱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小声提醒她。
殷篱一惊,抬头看了看,只见前面一块长匾高悬,三个字笔走龙蛇,彰显气派恢宏,不知要比锁晴楼庄严多少倍。
她从无意识去跟别人比较身外之物,但恰巧是这些,让她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在李鸷心里的地位有多低微。
殷篱低垂下头闭了闭眼,听见前面那宫人喊了一声婉妃娘娘。
她停下脚步,不愿再抬头看,在梅意的提醒下木然地屈身行礼。
鱼晚晴已经等了很久,眼下颇有些不快,她横斜在贵妃榻上,垂着眼看着自己染着丹蔻的手,月慢领着人进来,她也未抬眼,傲慢的态度可见一斑。
你就是陛下新封的充容?半晌之后,她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殷篱本是低垂着头,听见这声心中一震,豁然抬起头,眼中惊色俱现。
是你
那辆马车。
殷篱喃喃自语,犹未从震惊中醒过来,鱼晚晴见她不应声,皱着眉看过来,这一抬眼,也瞬间便认出她是谁。
盈盈身段,我见犹怜,那样一张脸,见过便不会忘的。
鱼晚晴从榻上坐起身,眼中的轻蔑不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惊异。
从赫陵回京那日,路上碰见个拦路的疯婆子,隔着一道木板又是相公又是六哥地喊,当时李鸷否认了,她便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哪个世家贵族妄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惹陛下青睐,飞上枝头当凤凰。
没想到竟真的让她进宫了。
一瞬间,鱼晚晴心头燃起了灭不尽的熊熊妒火,不管是东宫旧人还是新纳入宫中的妃嫔,有谁能唤陛下六哥,又有谁敢唤他一声相公?
可眼前的女子竟然一一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