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用手拽住他的手腕,疲惫地睁开一只眼睛:你在怕什么?
李鸷在她面露痛苦的那一刻就松开力道,只是没有完全放开她,殷篱呼吸越来越沉重,可这样的讨伐怎么算完?
让我认错?我错在哪里了?
殷篱抓着李鸷的手,指甲深深抠进他的肉里,李鸷却没有任何撤回的动作,仿佛沉浸在她接下来的话里。
李鸷,你精于算计,喜欢玩弄人心,觉得这世间人事皆在掌控,出逃的事你从头到尾都清楚,如今我被你抓回来了,从此以后再无可能逃离你的掌控,一切如你所愿那你在气什么?
那你在气什么?
此时不应该高高在上地嘲讽她不自量力吗?
李鸷眼眸微动,忽然觉得喉咙干涩难忍,连受伤的疼痛都顾不上,殷篱却替他回答了:因为你没想到你的孩子会死。
仅此一句,李鸷的眼睛骤然变得猩红。
他是成竹在胸,自认为算无遗策,他像个慵懒又兴致勃勃的猎人一样,拴着猎物的脖子看她能跑多远,他以旁观的视角,期待着自以为是的幼兽重新回到他的囚笼里时可怜求饶的眼睛,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害她小产,差点性命不保。
阿篱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想要用手抚一抚她的脸,就像知道孩子保不住的那一刻一样,失去的疼痛是任何人都修补不了的,哪怕刻意逃避,那个画面却永远也抹除不了。
他亲了亲她额头,轻喃的声音好像在安慰殷篱,又好像在安慰自己:没事,孩子还会再有的,还会再有的,算了,朕不怪你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不会再有了。
在他蛊惑人心的声音中,却有一道更斩钉截铁的声音将他打断。
李鸷身子一僵,像是有什么将他从梦中唤醒。
他低垂下眼,想要看清殷篱的表情,却只看到一双冷漠无情的眼:就算没有小产,我也会把这个孩子打掉。
李鸷,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鸷渐渐松开手,眼底的愧疚就像幻觉一样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冷意。
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
犹如一道响亮的耳光,在二十几年的生涯中,李鸷似乎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声音了,在他如猪狗一样在暗无天日的阴沟里活着的时候,也曾有人这么唾弃地看着他,告诉他他是个贱种,不配得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