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飞快地低下头。
鱼非谦身着黑甲,行至李鸷跟前,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陛下,比武一应事宜都已准备好,是否在一炷香后如期举行?
李鸷看了殷篱一眼,对鱼非谦道:你将荣郡王叫过来,朕有话对他说。
是。
鱼非谦目不斜视,利落地应了一声后就起身离开,阿蛮这才松一口气,站在殷篱后面默不作声。
殷篱却是皱了皱眉:你叫他过来做什么?一会儿就要比武,该分心了。
你不是有话对他说吗?李鸷反问回去,笑着看她,仿佛一副看透她心中所想的模样。
殷篱微顿,移开眼去。她的确有很多话想对金槛说,但是他在这里,就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隔了片刻,远处传来声音,殷篱还是控制不住地抬起头来,只见金槛穿着一样的黑甲红袍,身形又比之前高了不少,行止间已有军人风姿,眉宇轩昂,气势勃发。
殷篱见着了就放下心来,身后的阿蛮也跟着一阵艳羡。
金槛被李鸷认作义子后,还命钦天监拟了名字,取做李玉鞍,听宋声所言,当时朝中大臣全都上书让李鸷三思,外姓收做义子再上族谱是从未有过的事,此举有可能混淆皇家血脉。
李鸷为了让李玉鞍名正言顺,先是将他归置到原来的三皇子那一支,三皇子本是在李鸷进京后死于流矢,身下没有子嗣,李鸷便将金槛先过继到三皇子那边。
虽然三皇子也是皇族之人,这样做也是在混淆皇家血脉,但是三皇子乃先皇后所出,李鸷本就跟三皇子不合,大臣心里以为陛下此举只是为了鞭尸三皇子,为了让陛下出了这口恶气,朝臣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加阻拦。
谁想到后来又被李鸷认作义子,还加封荣郡王,有爵位在身,金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现在谁也没人敢再叫他金槛。
金槛大步走来,到了凉亭阶下,撩袍一摆,朝二人跪拜:儿臣见过陛下,母妃。
金槛年纪还小,声音处在雌雄难辨的阶段,听起来干净清越,殷篱心里高兴,面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李鸷瞥她一眼,转头对金槛道:平身。
他似乎真的很高兴,看着金槛的模样眼中带着一丝欣赏和欣慰,即便明知金槛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是丝毫芥蒂都没有。
这是殷篱觉得最令人惊奇的地方。
李鸷对金槛抬了抬手:过来,你母妃有话跟你说。
殷篱听到那一声母妃,心里还是忍不住别扭,她却觉得李鸷好似是故意地一般,一定要将这层关系坐实坐稳。
是。金槛听话地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殷篱跟前。
金槛块头不大,却能看出他劲瘦的身躯蓬勃有力,他看着殷篱,不像从前一样放肆,规规矩矩地站在她面前,没有丝毫僭越,甚至脸上也没有过于兴奋的表情,只是矜持地表现自己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