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篱大脑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前赴后继地钻进脑海,成千上万只虫蚁啃噬撕咬,让整张脸都变得面目全非,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看到李鸷慌忙地朝门口喊着什么,宫人们像是对这种画面司空见惯,有条不紊地出门,请太医,然后给床上那个面容痛苦的女人诊脉。
还有一点点就好
还有一点点就可以解脱了
殷篱扶着高低起伏的胸口,唇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就在她快要见到曙光的时候,眼前的画面骤然后退,像是一个风口般,流质的黑暗渐渐涌上来。
她猛地睁开眼!
一片漆黑,只有手掌心存着余热。
殷篱从床上坐起来,扶了扶昏沉的头,暖帐朦胧昏暗,密不透风,四周没有光,只有隐隐约约的月色透过窗,在帐中弥漫开来。
她慢慢回头,将头偏向里面。
由交握的双手,到靠墙而坐的人那张脸。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他眉头动了动,而后缓缓撩开眼帘,露出一双极淡的眸子。
抬起头,看到与之对视的人,他见怪不怪地松一口气,然后挨过来,将被子拉到她胸前,按着她肩膀,似乎想让她躺下:睡吧,有我在这里,别怕。
他温声安抚,好像把她当成一个孩子。
殷篱一手推开,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不怕被李鸷发现吗?
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宋声眸光一凝,整张脸都充满了震惊,第二句开口时终于有了动静,他扶着她双肩,声音是压低的,但微颤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动容。
阿篱,你醒了!
已经超过了两个月,不会对任何人有任何反应的殷篱,此时竟然在跟他说话。
在他以为计划成功的希望已经很渺茫的时候。
两人间隔着一臂的距离,宋声克制地维护着她的领地,哪怕失而复得的狂喜快要冲破禁锢,也不进一寸。
殷篱却觉得肩膀隐隐传来疼痛,她伸出手扣在他手背上,脸上浮现几分不耐: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完全不同的语气,完全陌生的声音。
宋声倏地松开她的肩膀,眼中晃过一抹困惑,下一瞬被他隐藏好,他跪在床上,面色恢复如初:你不用担心,陛下现在在钟粹宫,不会有人发现我。
殷篱神色未变,一直都是淡淡的,她缓缓垂下眼眸,看着他一身鸦青色官服,片刻后才抬头看向他:这些时日,你都是这么陪着她?
她?宋声眉头一皱,稍后松开些许,是,我答应过你,要一直陪着你,我想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殷篱一边听着他说,一边弯起唇角轻笑,手拂过侧颈的头发,她趴在膝头上,意味正浓地望着他:说得真好,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