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不同意,殷篱没有犹豫地屈身下跪,在他身前,折去所有尊严:我求求你,放了他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救活他,六哥,我从来没有这么求过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好吗?
殷篱一边哭一边哀求,甚至喊了声六哥,心里是怕到了极致。
人在绝望的时候是不会有任何理智的,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不愿放弃,只想紧紧抓住,祈求得到上天垂怜。
可李鸷在那一刻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想要看到殷篱像个活人一样有感情波动,想要看见她求他,可当她真的这么做了,他能看到的只有两人无法斩断的情丝牵绊。
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能让她魂牵梦萦的人明明就是他,能让她抛弃尊严为之苦苦求情的人也明明就该是他,当初在江陵,殷篱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生命,她那么爱他,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是宋声的错。
李鸷满心的火烧了起来,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以至于在他大声地说来人,取血的时候,看到殷篱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心里是有点泄恨的畅快的。
宋声本就该死,在他知道他不再吞食缓解疼痛的解药后,李鸷就把他当做了殷篱的药引。
他本来就是为了殷篱而准备的。
换言之,两个人,不论如何,要死一个,另一个才能活。
他不会让殷篱死。
宋声也知道。
这一刻李鸷才发现,原来被牢牢掌控在手心里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李鸷心中冷笑,看着被人制住的宋声,看着刀尖刺进他的胸膛,看着殷篱无能为力地哭嚎,忽然有种无法言说的快感。
不管殷篱现在多难过,过了今日,她就会将一切都忘了。
而宋声,终归只能魂归尘土,随风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到时,他要扮演一个怎样的好夫君呢?
殷篱从苦苦哀求到失声痛哭,最后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开李鸷的束缚的,眼中只剩下那个人。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把人推开,想要将伤口合上,却见到更多的鲜血汩汩流出。
殷篱捂着伤口,不停地说着什么。
突然,一只带血的手拽了拽她的袖子。
殷篱回头。
宋声张开嘴,听不清,于是殷篱倾下身,附耳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