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放下手中的羊毫笔,揉了揉手腕,她在抄录《论语》,才抄了几篇,已经有些手酸了,倒不是为了楚淮抄的,只是方才在书架上瞧见了,便拿来练练字。
嬷嬷,西厢房掌灯了吗?今夜楚淮任务繁重,怕是不能歇息了。
孔嬷嬷摇头,听说内侍监不曾给他们烛火,连炭火也给的不多。
原先孔嬷嬷觉着九公主是宫中最惨的小主子,吃穿用度还比不上贵妃身旁的婢女,可如今瞧见楚国九皇子,倒觉得内侍监待公主也没烂了心肝,没有地龙,还有炭火可以烧热水用汤婆子,西厢房没地龙也没炭火,梁京的冬日这样冷,莫不是要冻死他们二人?
萧容轻轻地揉捏着手腕,卷翘的睫毛微垂,没了烛火,总不能摸黑写字,写不完太子吩咐的那些,想来明日楚淮又要受苦了。
嬷嬷先下去歇息吧,我一会也睡了。萧容再度拿起羊毫笔,不曾多说其他。
她虽有些不忍,可这显然是宫中的意思,她哪敢出面给楚淮烛火与炭火,若被太子晓得,她也无需用烛火与炭火了,孔嬷嬷年纪大了,绿枝年岁尚小,若是没有炭火,数九寒天的,当真会冻死。
罢了,楚淮与她何干,她管这么多作甚。
萧容静下心来习字,过了一会,绿枝端着热茶上来了,公主喝盏茶暖暖。
萧容看了她一眼,接过茶盏,怎的还没睡?
一会就睡了,天气冷,公主喝了热茶也早些歇息吧。绿枝年纪虽小,却明白眼前之人是她的主子,旁人可以轻视,她却不能,格外尽心伺候。
好,你去吧。萧容抿了一口热茶,微凉的手有了暖意。
绿枝原本是要走的,看了一眼萧容,欲言又止,萧容轻笑,可是有话要说?
大抵是年岁相近,绿枝对她比对孔嬷嬷亲近,好些话绿枝也只与她说。
绿枝点了点头,凑近萧容,公主,方才我瞧见楚国的九皇子搬了张桌子坐在院子里,不知是做什么。
这冰天雪窖,又是大晚上的,没把绿枝吓坏,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赶紧合上了门不敢再看。
萧容柳眉微蹙,抬手推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远远地,她瞧见有个黑影在院子里,适应了会才看清,楚淮似乎是在伏案写字。
绿枝喃喃道:公主,这人莫不是个疯的吧?雪夜里孤零零坐在院子里,怪瘆得慌。
萧容摇了摇头,他这是囊萤映雪。
啊?绿枝不解。
囊萤是指夏日用囊袋装着流萤用来点灯,映雪是指用积雪的光亮来读书,你瞧外边不是比屋子里亮堂得多?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