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性情最是柔婉温和,莫说吵骂,就是大声说话也少有,对父亲更是恭敬至极、唯恐怠慢,怎么会和父亲争吵?
果然争吵只有那么两句,后面就只剩了母亲的哭声。
聂蓉不放心,起身前去母亲房间。
父亲已经离开了,只有母亲一人在房中,聂蓉坐到她身边细声安慰,问母亲为什么事和父亲争吵哭泣。
温氏又哭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道明实情,竟是为她的嫁妆。
先前为她嫁沈家,温氏怕她出嫁后日子难过,替她积攒了不少的嫁妆好让她傍身,父亲也是同意的,可如今,却要把嫁妆大半都减了,只留区区二三百两银子的珠宝丝绸之类,一亩田产也不愿给。
温氏哭诉男人就是绝情,丝毫不顾女儿死活,聂蓉听了却是明白过来,父亲这是已经当她是个死人了。
如果她一去安阳侯府就死了,要这嫁妆又有何用?
如果她去安阳侯府只是承受严辞的恨意和怒火,送再多嫁妆又能如何?
既然无用,那不如将这些财物都留在自家。
聂蓉心中悲戚,喃喃道:父亲向来就是如此,您也不是不知道。那安阳侯府自有家财万贯,哪里缺我这点嫁妆,我平日开支也不大,这些钱财也够用了。
温氏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她痛哭,连声说她命苦。
聂蓉陪了母亲好一会儿才往自己房中走,行至院外水塘旁,见塘中映着轮明月,不由抬眼望向天空。
圆月如镜,繁星千数,广阔天地间,凡人就似蜉蝣般渺小,更何况她一个闺阁中的女子。
若是她此番嫁去安阳侯府任那人折辱欺凌,泄了他心中的怨恨,让他放过聂家,倒也算一桩幸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想罢之后,聂蓉擦干泪水,回到自己房中,翻出一只空服箱来,将长案上放着的嫁衣,连同沈知仪送她的珠钗、簪花、两封信件、沈家夫人送她的丝绸布匹,以及她给沈知仪绣好的手帕,悉数锁进了箱中。
然后吩咐青梅道:明日你和冯妈妈去一趟街上,看看那几家绣坊,看谁家还有制好的嫁衣,买一套回来吧。
青梅问:姑娘为何不穿缝好的嫁衣?
那件嫁衣无论布料还是染料都是上成的,又是姑娘按自己的身段亲自缝制,花样、绣线,样样精致,花了那么大的心血,不就是为自己出阁那天穿么?
聂蓉看着那紧锁的服箱,摇了摇头:就去买吧。